吴肖难得睡了个长久的安稳觉,醒来时已经是中午。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他坐起来时还有些迷瞪,看看床头已经空了的药瓶和手上贴着的纱棉,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扎了针,又是谁给自己扎的针。只记得半夜疼的要命,身边有人,似乎还在耳边说了话,可是具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完全没了印象。
是莫匀吗?
他记得莫匀昨晚是睡在这里的。
旁边已经空了,屋子里也静悄悄的。这个点莫匀也没可能还在这里。
大病之后浑身都酸痛的厉害,下床都费了他好大的力气。才刚一动,卧室的门就开了。
莫匀端着一碗粥进来,“你起来干什么?”
吴肖有些迟缓的看着他,“你怎么还在?”
莫匀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把粥放到床头柜上,“你倒是会给人添麻烦,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在这儿。”
吴肖转头看看桌上冒着热气的粥,皱了下眉,“昨晚是你照顾的我?”
莫匀没说话,从衣橱里找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扔到吴肖腿上,“先把衣服换了,吃了饭再躺会儿,下午王源会过来再给你输液。”
“为什么?”吴肖慢慢抓紧腿上的衣服。
“什么为什么。”莫匀冷冷的看着他,“合同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吗,既然以后你要做我的情人,照顾一下情人也是应该的。难道你是喜欢我每天打你骂你?”
吴肖转开脸,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多么可笑的字眼。
情人?他一个男人算哪门子情人?莫匀那么多情人,每个都会这样对待吗?这也是莫匀羞辱折磨他的一种手段吗?
还不如打他骂他。
“怎么?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莫匀拿起他腿上的衣服,抬手就来扯他身上的睡衣。
“你干什么!”
“老实点,别惹我发火。”莫匀按住他,不由分说的扯掉他身上的睡衣,把那件干净的睡衣粗鲁的给他套上,裤子也是。
吴肖抵不过他的力气,等到挣扎的气喘吁吁要大骂时,衣服已经换好了,莫匀端起那碗粥塞到他手里,口气强硬道:“喝了。”
吴肖对着那碗粥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心里难受的厉害。
“麻烦你辛苦照顾我了。”
“你知道就好,以后少给我添这种麻烦。”莫匀顿了顿脚,拉开门出了卧室。
吴肖把粥喝了半碗,就喝不下去了。心情有些烦闷,说不出烦闷些什么,只是看到莫匀那张脸就有些喘不上气来。
可是偏偏他喝完粥,吃完药,莫匀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一阵,也不知干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又推门进来。
“我一晚没睡,有点累。你再陪我睡会儿。”莫匀将披着的外套脱了,直接躺到了吴肖旁边,抬手将想要下床的吴肖拦腰拉回床上。
“你睡你的,我睡不着了。”吴肖越发烦躁的厉害。
“别跟我争,吴肖。”莫匀闭上眼,将吴肖圈进怀里,搂的紧紧的,“你争不过我。”
是啊,我争不过你。
哪怕能争过一分,也不会被你摆弄到现在,落得如此狼狈不堪。
吴肖惨然一笑。他并不是娇小的身形,也只比健硕高大的莫匀矮半个头而已,可是他现在浑身难受的劲儿还没过去,也知道挣不开擅长蛮力的莫匀,挣扎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可笑。
像个矫情的女人。
他不是女人,莫匀也知道,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他。
他早该认识到这一点。
下午王源又来给吴肖扎了一针。一整天莫匀都没有出门,魏文松从公司里把需要莫匀亲自处理的文件送到了家里,还带了万古楼打包的粥和小菜。
吴肖手上扎着针,靠在卧室的床上翻着一本泛黄的小说集。这本《白狗秋千架》还是中学时他背着妈妈用攒下的零花钱买的,那时候还有些懵懂的他还不能很深切的领会故事里的那种艰涩的感情,于是一遍一遍的读,读到书页卷边破损。等他终于能够读懂时,他将这本书封存了起来,再没有翻过。
那样的感情太痛,他不喜欢。
就像故事里纯净美好的女主角被爱人的手推起的秋千推上高处,同时被推入了人生低谷,仿佛看见了某个瞬间的自己,瞎了的眼,从某一天起,再也看不到明净的天空。
客厅里小声的说着话,絮絮的毫无真实感。吴肖觉得身体有点冷,明明刚入了秋,提前裹上了厚厚的被子也无济于事。
除去每天下午会出去几个小时,在睡前再赶回来,莫匀在他的家里呆了整整三天,办公都是在家里的客厅,照顾和监视都非常彻底。第四天,莫匀才换上了笔挺利落的西装,打算回公司上班。
吴肖已经不需要再输液,气色也好了许多。莫匀推开洗手间的门,看着镜子里低头刷牙的吴肖的脸,道:“你病刚好,今天就先不要出门了。等下班回来我再陪你一块出去走走,顺便你也需要重新买一部手机,晚饭我们在外面吃。”
吴肖没有抬头,咽下嘴里的泡沫“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