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怔了怔,对面男人正抱着膀子,一脸专注的耐心,回想这么多年,他们在一起的相处模式多少都有些剑拔弩张,而像这样心平气和面对面地聊天,实在太难得。
梁桢突然觉得胸口那股堵得更严重。
她要说什么呢?
她又该如何说起!
“算了…”路上理出来的那些思路好像一下子全都被打乱,她眼皮垂了下,“其实只是想跟你声明一点,已经我结婚了。”
钟聿一下子气炸:“你是说你和姓丁的小混混?你们之间除了一张证之外还有其他关系吗?”
他又不傻,以梁桢的心性,若找终身伴侣肯定不会选丁立军那种款型,倒不是说他穷,而是生活习惯和品行梁桢肯定看不上。
梁桢也不否认,“对,我跟丁立军接触,起初确实带有目的性,但不管怎样我们存在婚姻关系是事实!”
钟聿:“狗屁婚姻关系,也就扯了一张证。”
梁桢:“但从法律和客观层面来说我已婚了,所以照理我们都不该像这样大晚上还独处一室。”
钟聿冷哼一声,“我好像有点听明白了,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跟我撇清关系?”
梁桢想了想:“差不多就这意思。”
钟聿:“可是你觉得撇得清吗?五年前发生过什么你我心里应该都清楚。”
梁桢心口一凉。
自上次车祸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但两人都没提过五年前的事,那段回忆对彼此来说都是晦涩不堪的一段经历,梁桢以为彼此不提已经形成默契,可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突然又会说。
梁桢:“那晚我们双方都有错。”
钟聿:“对,我承认那晚是我强迫你,可是你敢说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目的吗?如果真没有目的,为什么你后来会有那段视频?”
梁桢不说话。
钟聿盯着她黑漆漆的瞳孔发涩一笑,“被我猜中了对吗?”
梁桢:“你猜中什么了?”
钟聿:“视频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有那段视频?包括你后来用它去威胁我父亲,梁桢,有些事我当年没有说,只是想给自己留点余地,但并不表示我真的蠢。”
梁桢低头笑了声。
是啊,他又不蠢,他其实多聪明,当年整件事明明漏洞百出,可他还是硬生生把所有后果都扛下来了。
他承认了那段视频,他被钟寿成打得半死,他甚至被迫休学去了美国。
这么多年,梁桢一直不敢问,甚至不敢去想,他骨头这么硬的一个人,当年被钟寿成压着跪在她面前低头认错,为什么?他明明可以抵死不承认的,她又能把他如何?她又能将钟家二少爷如何?
梁桢觉得胃里又开始隐隐作疼,包括肋骨被踹的那一段。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我现在只想跟说……”
“为什么不能再提?你到底是不想提还是不敢提?”
他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梁桢缓了缓气,“随你怎么想,但我今天只是…”
“梁桢,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原本坐在桌角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梁桢沉默了片刻,“什么问题?”
“当年酒店房间里的摄像头,是你装的吗?”
梁桢怔了怔,不说话。
钟聿看着她的眼眸,暗如黑夜,却深如大海。
大部分时间他都没办法看透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五年前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
钟聿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双臂撑开,手掌拍在茶几上。
“你回答我!”
茶几都被震了震,可梁桢面对他突然迸发的愤怒,眼波依旧平静。
“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
“对,无可奉告!”
五年前他问这个问题,她给的也是这四个字!
“去他妈的无可奉告,你到底还在怕什么?”
“我没有怕。”
“既然没有怕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实话就是我是唐曜森包.养的,但那晚我却跟你上了床,我没办法再回去面对他,可是又不想被你白睡,所以干脆把事情闹大,起码还能得到一笔钱,这就是事情的整个经过,五年前就跟你说过了,你还要听什么实话?”
梁桢一字一句,步调平缓。
钟聿拳头捶在茶几上,“我不信!”
梁桢:“你凭什么不信?”
钟聿:“你不是像会为了钱这么没有底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