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难堪又难捱的场合,若不是为了豆豆,梁桢真的一秒都捱不过去。
可是最终她还是输了。
她竟然输了。
嗬……多么可笑!
她曾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现在竟然要联合外人来一起抢她最重要的东西。
梁桢抱着膝盖埋头坐在那,起初整个人都很不冷静,说暴躁也不为过,双臂裹着自己的脑袋感觉里面有几千个锤子在敲来敲去。
疼,痛,窒息,每一秒都如头顶的烈日般燃烧灼人。
期间不时有经过的人指指点点,但并不会有人停下来表示关心。
这里是法院门口,每天都有事情发生,更何况世间炎凉,匆匆赶赶,谁会有多余的善良和时间多下来匀给不相干的人。
期间小唐倒是打了电话过来,大概已经从赵律师那里知道了一审结果,但梁桢当时心里太乱,没有接听。
半个多小时后,她像是发了一场大病,内心四处乱撞的小兽一一回笼了,梁桢出了一身汗,总算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她不能先乱了阵脚,不然豆豆就真的没希望了。
梁桢摸了下眼睛,重新划开手机,拨通了唐曜森的号码。
“……忙吗?不忙的话麻烦帮我重新找个律师吧。”
唐曜森的办事效率一流,没下班之前就帮梁桢联系好了律师。
“晚上见一面吧,坐下来谈。”他给梁桢发信息。
梁桢看完回复可以,那会儿她已经到家了,豆豆刚从幼儿园回来,正在练钢琴,她捧了杯咖啡坐在旁边盯着他发愣。
“妈妈,你怎么了嘛?”豆豆突然开口。
梁桢猛地回过神,“没什么,你弹完了吗?”
“嗯,弹完了。”
“那你过来,妈妈有话跟你说!”
“好呀!”
豆豆立马从椅子上下来了,一下扑到梁桢的膝盖上,梁桢搂着他软乎乎的身子抱了抱。
“妈妈。你要跟豆豆说什么呀?”小东西仰着脑袋问。
梁桢想跟他说一下她即将跟钟聿离婚的事,可是看着孩子扑闪扑闪的眼睛,心里那点累积起来的勇气一下被击得稀巴烂。
“没什么,就是妈妈想抱抱你。”
她夹住豆豆腋下把孩子搂到了自己身上,豆豆有时候也很娇气,顺势一下扑到她怀中,母子俩就紧紧地黏在了一起。
“哎哟练个琴怎么又抱上了?豆豆,赶紧的,过来把这杯果汁喝完!”
沈阿姨端了杯鲜榨的石榴汁过来,豆豆撅着屁股从梁桢身上下去,接了果汁就跑远了。
沈阿姨又去厨房端了只碗过来递给梁桢。
梁桢看了眼,问:“什么东西?”
“银耳桂圆汤,刚炖好的,赶紧喝了。”
梁桢一脸拒绝,她平时很少喝这些甜汤,“都快吃晚饭了。”
“那也得喝掉!”沈阿姨严词厉色,“天天熬夜读书,一晚上也没几小时睡的,看你最近都瘦成什么样了,脸色也不好!”
沈阿姨叨叨个不停,梁桢没法子,“行了行了,我喝!”
为了阻止沈阿姨再叨唠下去,她立马端过碗,三两口就喝了小半碗下去……
晚饭后,晚上七点半左右,梁桢准时抵达跟唐曜森约好的地方。
是一间画廊,环境幽静,私密性也不错,确实很适合谈事情。
梁桢到的时候唐曜森跟律师都已经到了,简单作了介绍。
律师姓钱,男性,看模样大概也有四十来岁,只是外貌儒雅斯文,几句谈吐下来也能看出水平不俗,逻辑和条理都很清晰,更没有赵律师的浮夸和啰嗦。
跟聪明人谈事效率也会变高,原本以为要耗一晚上时间的,结果刚过九点就已经谈完了。
“…梁小姐,您的诉求我已经了解了,提供的资料我需要重新整理,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不过现在一审结果已经出来,按照您的意思肯定是要重新上诉,这样吧…后天,后天我再跟您联系。”
钱律师作了简短总结。
梁桢跟他道了谢,对方离开前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二审改判的可能性有几成?”
“这个…”钱律师看了眼唐曜森,“这个暂时我也不好说,要看最后法庭怎么判,不过既然唐总跟您信任我,我肯定会全力以赴,改判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这点梁小姐您放心。”
她深知律师讲话惯于严谨,更何况现在让人作出判断也不可能。
这种“假设”的问题她就不该问。
“我知道了,谢谢!”
她跟钱律师又打了声招呼,目送对方出了画廊。
梁桢站那一时没动,对面唐曜森笑着压了压她的手臂,“别看了,人都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