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开始对准她的脸疯狂地咔咔乱闪。
梁桢急于躲避,但似乎根本躲不掉记者和镜头的围攻。
“抱歉,能否让一让?”
“……案件警方会处理,公司那边也有团队在管理,作为家属和前妻我只想陪他熬过这个难关,其他一概不知……”
梁桢到后面几乎带了哭腔,脆弱悲痛的面容在镜头挤兑之下显得甚至带了几分狼狈感。
很多记者还是现场报道,网络直播大大加快了信息的传播速度。
不出几分钟这段视频便被传到了网上,镜头里的女人穿了条烟灰色宽松线衫,下面最普通的卷边牛仔裤,大概是为了躲避记者戴了顶黑色鸭舌帽,不施粉黛的面容因为悲伤渲染显得更为苍白无助。
总之画面里的梁桢俨然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陈佳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七点多,外面应该早已天光大亮,但因为卧室的窗帘拉得过于严实,不透一点光,所以屋里还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试图翻个身拿手机,但稍稍一动就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四肢百骸跟散了架似的。
她只能喘着气仰面朝天,用耳朵判断了一下四周动静,除了窗外偶尔飘进来一点鸟叫之外,静得像一座坟。
走了?
应该走了吧?
陈佳敏又在床上躺了几分钟,这才挣扎着起身去了浴室。
浴室的灯比较亮,巨幅梳妆镜将她整个人照得清清楚楚,浑身上下都是斑斑淤痕,腿上更是新伤加旧伤,这些陈佳敏早就已经习惯,所以并没多大反应,但脖子那道掐痕经过一夜时间慢慢显了出来。
陈佳敏凑到镜子前面仔细照了照,发现除下一圈青紫之余还有几道指甲划出来的血口子,她开始纠结这个季节该穿什么衣服将这几条血口子和淤痕遮住,心里不免烦躁,随手又拉开池台下面的抽屉,抽屉里常年摆了活血化瘀的药膏,可是今天伸手一摸,却摸到不一样的触感。
陈佳敏低头,瞬时倒抽一口气……
满满一抽屉现金,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
陈佳敏惊得有些喘不上气,愣了好一会儿才将现金拿出来,一摞摞摆到池台上,每一摞都用粉色丝带捆好,还打成蝴蝶结的样式。
整整十二摞,每一摞都是一万,比上回又多了四万,可是陈佳敏却却并不觉得开心,相反,一股寒意从脚底而生,渐渐游向四肢和每一个毛孔。
致命的恐惧感令她不由自主地抬手又摸了下自己的脖子,那道勒痕仿佛瞬间变成了一道箍,箍越收越紧,昨晚的窒息感再度袭来。
不,不……
陈佳敏裹着睡袍几乎是逃出了浴室,费劲穿过黑暗的主卧试图去客厅,可是门打开,看到的并不是落在地面的晨曦,而是依旧闭合的窗帘和封闭的空间。
客厅还是没有灯,但沙发上坐了人,pad屏幕幽幽发着蓝光。
“蒋…蒋少……”身体里乱窜的恐惧在那一刻几乎达到了顶峰,以至于她讲话声音都有些不利索,然而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言语神情。
“醒了?”
“我……我刚醒,以为你已经走了……”
“刷了会儿新闻,耽搁了点时间,不过也准备走了。”他将pad搁旁边角几上,起身进了厨房。
陈佳敏心里忐忑不安,但见他心情似乎不错,又看了眼挂钟,已经快八点了,平时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在去公司路上。
“……手术也很成功,但确实还没苏醒,所以并不排除成为植物人的可能。”
“案件警方会处理…公司那边也有团队,作为家属和前妻我只想陪他熬过这个难关……”
闹哄哄的声音夹杂着一点脆弱的哭腔,陈佳敏这才注意到pad屏幕还没关,上头是一段正在播放的视频。
她走近看了眼,镜头里的梁桢在记者围攻之下仓皇逃离,神情看上去极度虚弱悲痛。
”…钟氏集团负责人钟聿于一周前在har慈善活动现场遇袭,初步确认凶手为钟氏前员工,可能跟公司并购案裁员有关,遇袭后钟聿被紧急送往明德医院救治,目前已度过危险期,但因伤情严重,累及脾胃等重要器官,所以据可靠消息称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陈佳敏惊得一下用手捂住嘴巴。
“你说这人算是命好还是命贱,都这样了居然还能捱过去…”耳边突然冒出来幽幽然的声音,陈佳敏吓得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蒋烨漆黑的眸子。
平时他总是戴着厚厚的镜片倒是看不出来,可是此时眼镜被他摘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不算亮的客厅显得颇为骇人。
陈佳敏几乎是使尽浑身力气才压住没有尖叫出来,但眼神中的慌张却一丝不漏全都落入了蒋烨眼中。
他上一秒还语气平静,面无表情,下一秒突然上手一把掐住陈佳敏的脖子。
“说!他怎么还没死?回答我!”狰狞的面容配上深不见底的瞳孔,犹如海水倒灌扑面而来,一下将人埋在其中。
求生欲早就让陈佳敏乱了心绪,她一味摇头挣扎,“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死?”
“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你的心上人居然没死成,但很不幸,他以后只能躺在床上当个废人,废人!!!”
陈佳敏在恐惧与窒息间挣扎求饶,但她越这样蒋烨却越亢奋,他十分享受这种脉搏在自己手中跳动的感觉,就好像捏了一个活物,明明会蹦会跳会挣扎,但照样懦弱无能,只能依附于他的怜悯才能活下去。
生死全在他股掌间,这种感觉实在容易令人沉迷。
“说说看……知道你的心上人以后成为了废物,这种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很心疼?嗯?是不是很心疼?”
陈佳敏被掐得整张脸变红变紫,起初还能挣扎求饶,可蒋烨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根本没有一丝逃脱的余地,到后边一丝气都喘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