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祎和许侯二人快步走到许琛屋内,看许琛正靠在床上,归平在一旁伺候着他喝药。
“琛儿!”
“父亲。”许琛准备起身,却被许侯按在了床上。
夏祎从归平手中接过汤药,示意众人离开。
待归平关上房门,许侯开口问:“感觉怎么样?”
许琛声音有些虚弱:“还好,让父亲母亲担忧了。”
夏祎激动地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一会儿让你小姑父来给你看看。”
许琛询问道:“不知道四殿下怎么样?可有受伤?”
许侯:“四殿下无事,已经回宫了。你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许琛刚要回话,就被夏祎拦下:“琛儿刚醒,你待会儿再问吧。”
许侯点点头,给夏祎让开位置,夏祎亲自喂许琛喝完了药才放下心来。
待到傍晚时分,孙石韦从宫中出来便直奔侯府,给许琛诊过脉之后,又调整了一下药方,才放心回家。晚膳过后,得知许琛醒来的许季亭也赶到侯府,众人在许琛的房间坐下,仔细听许琛讲述当时发生的事情。
那日许侯和季亭等人猜测得差不多,就连受伤的经过也基本相同,只是经许琛讲述之后,更觉凶险万分,在那种情况下,每一次选择都有可能会导致不一样的结果。
许侯再三确认:“你确定那剑是冲着四殿下去的?”
许琛点点头:“确实。当时我拉着四殿下往侯府的方向跑,那人是从侧面冲出来的。我在四殿**旁大概半个身位左右,离刺客更近些,若是无目的刺杀,我当时的位置更加方便,可那刺客刻意让开了我的位置,目的明确地直冲四殿下而去。”
许侯和夏祎对视了一眼,许琛继续说道:“还是多亏小叔教我怎么用腕箭,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许季亭摸了摸许琛的头:“等你好了小叔再给你做个更厉害的。”
许侯问:“琛儿,你可有害怕?”
许琛:“怕,也不怕。”
夏祎有些意外:“这话怎么说?”
许琛想了想说:“这是我第一次杀人,自然会有后怕。可若当时我不杀他们,我和四殿下都会有性命之忧,所以便不觉害怕。虽然现在想想还是有些难受,但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出手的。”
许季亭摸了摸许琛的头:“好孩子,你受苦了。”
许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对了,小叔也再给四殿下做一个腕箭吧,这次还多亏他帮我止血,我总得谢谢他才是。”
许季亭:“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说,四殿下可没有帮你止血,是我赶到之后帮你止血,然后带你回侯府的。”
许琛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明白了,多谢小叔帮我止血。”
许季亭满意地笑了笑:“真聪明!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许琛点点头,目送三人出了房间。
走出许琛的房间,许侯和夏祎带着许季亭往书房走去。
到书房坐定,许侯问:“四殿下懂医术?”
许季亭点点头:“是的,我当时跟即墨……大人到了小巷内,正看到四殿下将银针从琛儿手中拔出,我昨天回去之后看过医书,那几个位置正好有可以止血的穴位。”
许侯有些吃惊:“四殿下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许季亭:“我听晟王说四殿下的养母惠贵嫔是会医术的。”
夏祎摇头:“不,惠贵嫔自己本人医术平平,只能勉强自保而已。应该是皇后娘娘,别忘了泽兰可是药仙谷传人。”
许季亭故作惊讶:“皇后娘娘为什么要教四殿下医术?”
夏祎:“这事暂且先不论,等我改日进宫问问皇后娘娘就知道了。不过昨晚你为什么没说呢?”
许季亭:“昨天只顾着担心琛儿了。”
许侯:“昨天孙石韦离开的时候问了一句,他以为是你做的,我胡乱糊弄过去了。”
许季亭点点头:“我知道了,三哥放心。”
这时,夏祎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季亭,你跟即墨大人认识?”
许季亭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昨天只是恰好遇到了。”
夏祎笑了笑:“敢直呼即墨允大名的可没几人,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呃……三嫂,你也说了我天不怕地不怕嘛。”许季亭一边说一边看向许侯。
许侯赶紧接话:“就是的,他生起气来天王老子都敢骂。”
夏祎有些疑惑,问道:“季亭,你身体无碍?”
许季亭面露茫然:“三嫂,你今天怎么了?我身体一直挺好的啊!”
夏祎又说道:“你是开宇三年搬到晟王府上的吧?”
许季亭:“是开宇元年。”
夏祎:“对对对!开宇元年,那年还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呢。你说你当年干什么离家出走?我还记得那年叔亭知道你离家出走之后气得差点直接跑回临安,还是我给拦下了。后来你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许侯赶紧接话:“他玩腻了就回来了呗,多少年前的事了,提它做什么。”
许季亭连忙点头:“就是就是,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嘛。今天时候不早了,晟王还在等我,我先走了,三哥三嫂早些休息。”
说着仓皇逃离了侯府。
昨天许琛遇刺事出紧急,他听到了赤霄院的口笛声便循声而去,没想到半路遇上了归平和凝冰,那种情况下也顾不得许多,好在当时众人心思都在许琛身上,并没有过多探究他为什么会和即墨允在一起。而后在分析情况的时候,因为晟王在身边所以放松了警惕,忘记了在场的夏祎和许幼婷夫妇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脱口而出对即墨允的指责。许幼婷从小跟自己最亲,就算察觉了什么也不会多话,但是夏祎如今这个样子,是起了疑心了。他并没有太多的把握能骗过夏祎,自己刻意躲着皇族中人已经够让夏祎怀疑的了,如今情急之下的反应,很有可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他对夏祎的态度依旧不是完全自信,夏祎身处漩涡之中,有些事身不由己,有些事牵涉过深,一旦自己的身份被夏祎知道,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尽量避免和夏祎的接触,能瞒一天是一天。反正夏祎没有证据,只要自己不承认,怀疑便只能是怀疑。
许季亭离开之后,夏祎对许侯说:“季亭这些年也不容易吧。”
许侯看着夏祎:“你是不是累了?早点休息吧。”
夏祎笑了笑没再说话,带着素缨离开了书房,走出书房之后夏祎让素缨去把凝冰叫来。
许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夏祎刚才那几个问题非常明显是对季亭的身份起了疑心,他心下盘算着,无论如何都要找机会提醒一下季亭。
许琛自醒来之后逐渐恢复饮食,身体也日渐康复,不过两三天就已经可以下地行走而不觉虚弱了。侯府闭门谢客数日,终于在正月二十这一日,长公主车驾从侯府出来,径直往宫中去。
慈元宫,夏祎和皇后密谈许久后离宫,并未去见皇上。
次日,皇上召许侯进宫,许侯推说许琛身体未愈,并未入宫。
是夜,皇上到皇后宫中就寝。
正月二十五,小朝会。
许侯依旧没有上朝,赤霄院奏报,忠勇伯陈丘府兵超规,勾结西楚刺客于上元灯节挟私报复侯府,刺杀许琛,险些伤及四皇子。皇上震怒,下旨革去陈丘嫡子陈凌凇礼部员外郎一职,留家查看。同时命大理寺卿会同刑部尚书、御史大夫一起审理此案。
因为赤霄院证据清晰确凿,人证物证俱在,又兼有太医院诸位太医和侯府府兵的证词,此案处理起来非常快,只是因陈丘有爵位在身,还需要上报皇上亲自处理,这一来二去便出了正月。
二月初二是三公主夏婉清的生辰,作为皇上最宠爱的公主,生辰自然十分隆重,光是送贺礼的人就要把慈元宫的门踏平了。夏婉清坐在琼华殿中,百无聊赖地看着送来的贺礼,无非是些珠环钗黛、绫罗绸缎之类的俗物。她天生不喜这些东西,但作为公主却又不得不日日面对,如今看到这些只觉腻烦,便让采芯和采芷在外间收礼,自己跑回寝殿去叠纸船了。
不一会儿听得前面通传,说长公主到慈元宫了。夏婉清十分高兴,立刻跑到前面的披芳殿中去了。
“婉儿给母后请安,给姑母请安。”夏婉清规矩地行礼。
夏祎:“快起来吧,今天是你的生辰,在自己宫中就不要拘礼了。”
皇后招手示意夏婉清上前入座。
夏婉清环视四周,问道:“怎么不见知白哥哥?他伤还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