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夏祯打断了。”即墨允说:“我总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只跟他说了说赤霄院的架构。”
“你在顾虑什么?”许季亭问。
即墨允沉思片刻,说:“夏祯毕竟是他亲生父亲。”
许季亭点了点头:“也对,慢慢来吧。”
即墨允:“还是先看眼下吧,这次这事你怎么看?”
“这事有点儿复杂。成羽和平宁伯今天在野菽苑闹了一场,夏祯应该知道了东宫少詹事言语放肆,”说到这里,许季亭看向即墨允:“今天你进宫复命夏祯没跟你说?”
即墨允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当然说了,而且他还让我去打探,平宁伯除了口头赔礼以外,还有没有做别的什么。”
“有病!”许季亭翻了个白眼,“侯府用得着靠这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吗?”
即墨允:“成羽和平宁伯怎么认识的,你对好了没有?”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不提前准备好。”许季亭说:“我们再等一等,看看明天东宫那边有什么反应,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我也觉得。”即墨允表示同意,旋即他又感叹了一句:“四殿下啊,真的不简单。”
许季亭:“怎么说?”
即墨允把刚才夏祯和夏翊清的对话复述给了许季亭。
许季亭:“你觉得他其实早就想明白了是吗?”
即墨允点点头:“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好在读缪称训那一篇,然而却骗夏祯他没看过。之后夏祯那些问题,他虽然字字句句都按照表面的意思来回话,但实际上说得都是夏祯想听的。后来夏祯追问的那个问题,很明显意有所指,但他很巧妙地只从孝经入手来破这个题,没有提到什么大义。更重要的是,等夏祯走了之后,他装作不懂,让我引导他说出东宫之后,他又说不想知道。既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又不一探究竟,把自己放到了刚刚好的位置。”
许季亭听完笑着看向即墨允,打趣道:“小允,你可要小心了,我觉得你以后可能会玩不过他。”
“你好久没叫过我小允了。”即墨允幽幽地说。
许季亭没有说话,屋内一时有些尴尬。
即墨允看着许季亭,开口说道:“欸,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当年要是我救了你,你会不会……”
“不会!”许季亭回答得十分干脆。
即墨允笑了笑:“你这个人还真的是……你就不怕我想不开吗?”
“你?”许季亭也笑道:“我太了解你了,你嘴上说说罢了。”
“切,无趣!”即墨允说:“你还有事没?没事走吧,我忙了十天很累了。”
许季亭:“行吧,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许季亭走出即墨允的房间,站在门口叹了口气,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这话像是跟屋内人说,又像是跟自己说的。
屋内的即墨允看着被关起来的房门,自顾自地说:“你可知道,我真的想不开过。”
晟王府。
“你今天情绪不高啊。”晟王说道。
许季亭靠在了晟王身边,说:“阿禤,刚回来我就想走了。”
“那就别管了吧。”晟王体贴地把许季亭搂在怀里,”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许季亭叹了口气:“我如今已经在这漩涡之中了。而且就算脱手,也要把手下的人都安排好才行啊。”
晟王:“当初若不是我,你也不用被困在这临安城中。”
“当初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了。”
晟王语带怒意:“许箐!”
许季亭连忙道歉:“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你每次发作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你说到那个字?!”晟王是真的动了怒,手都有些颤抖了。
许季亭伸手拉住晟王:“阿禤,我再也不说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晟王推开许季亭向外走去。
许季亭喊道:“阿禤!我错了!阿禤!”
晟王转身回来,手里端着一碗药:“喊什么喊!喝药!”
许季亭接过药,眼巴巴地看着晟王:“不生气了好不好……”
晟王叹了口气:“你尽快脱手吧。这样劳心劳力的,太伤身了。”
许季亭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我答应你,我已经开始带着琛儿去接触这些事了,快的话两三年,最多不超过五年,我就真的撤了。”
晟王接过药碗:“你几年前就这么说。你啊,注定劳碌命罢了。”
许季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的,这次说真的。琛儿如今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也该交给孩子们了。”
晟王无奈:“那今天又是怎么了?”
“东宫异动。”许季亭只说了这四个字。
晟王关切地问:“夏祯想怎么做?”
许季亭摇了摇头:“暂时还没发作,静观其变就好。”
晟王:“那就先不想了,好好休息吧。”
许季亭:“我还得给琛儿发个消息,戏得做足才行。”
晟王一把按住许季亭:“今晚你什么都不许干,好好休息,有天大的事情也明天再说!”
等确定许季亭入睡之后,晟王走出房间,犹豫再三,还是纵身一跃,隐入夜色之中,片刻之后,晟王的身影出现在了即墨允屋外。
即墨允听到响动,立刻起身戒备。
“即墨大人,深夜叨扰了。”晟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即墨允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打开了房门:“你们俩今天是要烦死我是不是?”
晟王走进屋内,将门关好:“季亭不肯跟我说实话,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来找你问问。”
即墨允说:“不是季亭和我瞒着你,是我们真的也不知道东宫在谋划什么。”
晟王疑惑:“你们也不知道?”
即墨允点头:“是真的不知道,东宫现在所有的动静都不寻常。汝州那边的情况你见过,那事可大可小,说到底了不过是太子替当地人经商铺了路,可同时不也是给国库多了更多的税银吗?这事如果夏祯不计较,便可当做无事发生。”
即墨允继续说:“毕竟仲渊不是只有京西路一路,你我心里都明白,太子就算煽动了汝州一地,哪怕也在淮甯府建立了声望,可京西路还有襄阳府。除了京西路,还有其他六路十四府七十多个州,太子不可能一一来过。”
晟王:“对啊,就是因为想不通,所以才担心。你和季亭都不知道的事情,才更让人担心。”
即墨允:“所以季亭和我也着急,我们也怕这之中酝酿着更大的阴谋。我只能说,暂时可以确定这件事跟我们周围所关心的人并无关系。毕竟侯府铁桶一般无法攻破,你又刚外出游玩多年回来。我们分析过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不会牵连到周边的人,所以如今虽然事态不明,但总归是能稍稍放心一些的。”
晟王点了点头:“多谢大人告知,如今我也只能静待事态发展了。”
“那个……”即墨允有些犹豫,“你……你也劝劝他,别太着急。没有人能掌控所有的事情,我总觉得这次他回来之后,心态有些急躁,这不是好事情。”
晟王一愣,然后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了,多谢你。”
“照顾好他,别让他太累了。”即墨允脱口而出,突然有觉得有些别扭,便补了一句:“以后有的是他累呢。”
晟王给了即墨允一个了然的微笑:“谢谢,他明白的。你也要保重,当年之人没有剩下多少了,我不想到这个年纪了再失去朋友。”
即墨允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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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sheng)王,这是个多音字,我觉得读cheng不好听。
晟王叫夏禤(xuan一声)。所以其实成羽这个化名是从晟王的封号和名字中摘出来的。
p.s.作者菌明天要在飞机上飞一天,估计要晚上才能更新了,各位小年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