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琛吓得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夏翊清一边笑一边按住他,许琛一脸被抓包的表情,手足无措地看着许季亭:“小叔……”
许季亭在许琛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说道:“小屁孩儿是不打算再听我的了是吧?”
“我错了!”许琛伸手勾住了许季亭的袖子,“小叔别生气。”
“手拿开!”许季亭故作生气道,“你二十三了,不是三岁,仁璟都不这么跟我撒娇了!”
“小叔,我没说你胡说。”许琛指着夏翊清,“我是说他,他糊弄人。”
夏翊清站在一旁笑着说:“跟我可没关系,那话真是许公子说的。”
“耍赖也没用!”许季亭说,“我都听见了,你不止今年的礼物没有了,以后的礼物也都没有了!”
许琛眼巴巴地看着许季亭,许季亭并不理他,拉着夏翊清走到一旁,低语了几句,然后拍了拍夏翊清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许琛,就往前面公府的方向去了,边走还边说:“没良心啊!儿大不由叔啊!”
夏翊清回到许琛身边坐下,说:“背后不说人,这下长记性了吧?”
许琛瞪着夏翊清:“你看见了还不提醒我!”
夏翊清笑着说:“不跟你闹了,累不累?我扶你回去歇着吧。”
许琛点了点头,夏翊清叫来归平,二人一起扶着许琛回了房间,看着许琛休息了之后夏翊清才回到王府,这段时间他几乎就没回府,趁着许琛睡着的空档,他也回府好好休息一下。
到了傍晚时分,许琛醒来就看到了许季亭。许季亭笑着说:“哟,没良心的小孩儿醒了?”
许琛无奈地看着许季亭,许季亭把许琛扶起来,递给了他一杯水,说:“我让你家殿下回去休息了,别你还没好他先倒下了。”
“他怎么了?”许琛问。
许季亭:“去年冬天他累病了的事你忘了?他今年可比去年累得多,你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他是怎么撑到今天的你不明白吗?你这一口气算是喘过来了,他呢?你一天不好利落他就一天不能彻底放松。五月二十三,七月初六,七月二十二,九月初四,这几个日子都发生什么了你记得吗?”
许琛回忆了一下,问道:“小叔你什么意思?”
许季亭解释道:“你家殿下心口疼得最厉害的一次是七月初六,他在宣政处呕了口血就疼晕过去了,剩下的还用我说吗?”
许琛看着许季亭眨了眨眼,许季亭继续说:“从九月十七到现在,他再也没发作过。不是他糊弄你,也不是我胡说,有些事情就是解释不清楚。”
许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小叔。”
许季亭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许琛,说:“礼物。”
许琛接过来之后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帮你恢复力气的。”许季亭捏了捏许琛的手臂说道,“你老这么在床上躺着,要等病彻底好了你这身体也就废了,你现在不是没精神,而是没力气。做点简单的运动慢慢恢复一下,药石太多也伤身的。等你能把这东西轻松握动的时候我再给你换新的。”
许琛拿着手里这个长得像钳子一样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许季亭笑着从许琛手里接过来,放在手中轻轻一握,刚才还成一定角度的两个把手就并在了一起。许季亭演示完之后又把东西递回给许琛:“这个东西叫握力器,记得单手用,慢慢来,别伤着自己。”
许琛用力握了一下那个“握力器”,那两个把手却纹丝不动。许季亭:“看吧,我就说你再待下去会废了。不过你也别着急,每天练一练,我估计到过年的时候就可以给你换新的了。”
许琛:“谢谢小叔。”
许季亭笑道:“自己慢慢玩儿吧,你家殿下今晚不会来了。”
“小叔你干什么了?”许琛问。
许季亭摆了摆手:“别瞎说啊,我就是让他回去好好睡一觉,他跟你这儿睡不踏实的。”
见许琛有些发愣,许季亭解释道:“想想之前他生病的时候你怎么睡的。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之前不是挺会心疼人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了?”
许琛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真的是傻了。”
许季亭起身说:“行了,我回去了,你歇着吧。”
“不对!”许琛回忆起刚才许季亭的动作,突然说道,“小叔你给他下药了!”
许季亭笑着看向许琛:“小孩儿眼神还挺好!不过你放心,没毒。而且我那只是个药引,剩下的在他寝殿的薰笼里。”
“他肯定会发现的。”许琛说道,“小叔你就不怕他生气?他可刚跟大人和好。”
许季亭:“他不会的,你就踏踏实实休息吧。”
许琛还是有些担心:“他……他真不会吗?”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许季亭看着许琛,“就算他生气发火,也是冲着我们,用得着你操心吗?又找打是不是?”
“小叔说的都对!”许琛连忙说道,“我好好休息,小叔慢走!”
这一晚两个人都睡了个好觉。
夏翊清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这一觉竟然从前一天下午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他走到薰笼旁查看了一会儿,浅笑了一下,心道:“果然又被骗了!明明说是给知白下药,结果却下到我这薰笼里来了!”
不过他心中明白许季亭和即墨允的好意,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收拾妥当就往宣政处去了。
年底政务繁忙,夏翊清又是忙到很晚才从宣政处出来,等回到侯府的时候许琛已经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见到他进来,许琛说:“我还以为你回府去了,都没让人给你准备夜宵,饿不饿?”
夏翊清没有说话,只是快速地擦洗了一下然后躺到许琛身边。许琛低声问:“怎么了?今天很累吗?”
夏翊清习惯性地抱住许琛的手臂,说:“还是抱着你睡才安稳。”
许琛笑道:“以前又不是天天睡在一起,怎么越长大还越腻歪了?”
夏翊清撑起身子,直接封住了许琛的唇。这一次夏翊清完全占据了主动,一直亲到许琛的喘息中带了呻吟才罢休。
许琛捂着胸口倒气,半晌才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以为我足够坚强了。”夏翊清说,“我以为你现在逐渐好转,我已经可以坦然去面对你受的伤,所以我今天召了纪寒进宫,可……可我太高估自己了。”
许琛安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我再也不让你出去了。”夏翊清有些哽咽,“我真的不会再让你上战场了。”
许琛拍了拍夏翊清,说道:“好了,别难过了。思虑太重可不好,我现在没办法照顾你,你得好好的,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夏翊清往许琛身边蹭了蹭:“哥,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许琛抓住夏翊清的手亲了一下,然后安慰道:“所以我回来了。”
腊月二十,平宁侯在紫宸殿接受了封赏,成为了柱国一等侯,这一次没有人再有任何异意。
一直到太康四年的夏天,许琛才终于得了允许,被夏翊清放回到了朝堂之上。而朝臣们也渐渐习惯了他们这位寭王殿下的新作息————收班之后绝对不见人。刚开始那几年恨不得睡在宣政处的寭王殿下,如今变得张弛有度。每天从辰时初到申时末,他绝对都在宣政处,可只要过了申时,他就消失不见,谁都别想找到他。当然外人不知道的是,一同消失的还有平宁侯许琛。
两个人自然是在昱园,许琛自从能够自己行走之后,就每晚都在昱园等夏翊清,闲暇的时候不仅侍弄花草,还学会了做饭,每天都变着花样地给夏翊清做各种好吃的。这一天夏翊清照例回到昱园,却没有闻到饭菜的香味。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快步走到卧室里,看到许琛正躺在床上休息。
“知白?”夏翊清轻声唤他,许琛丝毫没有反应。
夏翊清立刻上前给许琛搭脉,却被许琛一把拉到了床上。夏翊清被****,眨着眼问许琛:“你干什么?”
许琛亲了一下夏翊清,然后笑着说道:“今天是你生辰,你说我要干什么?”
“你吓死我了!”夏翊清推了一下许琛,“我以为你又不舒服了!”
许琛顺势放开夏翊清,坐了起来:“换上便装,今晚给你过个不一样的生辰。”
夏翊清从床下下来,边换衣服边问:“要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许琛拉着换完衣服的夏翊清走到后院,把夏翊清抱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马上,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他就往城外去了。
许琛骑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西山下。夏翊清问:“去骁骑营?还是去别院?”
“上山。”许琛看着夏翊清,“王爷是自己用轻功呢?还是让我抱着你呢?”
夏翊清笑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别太累。”
一刻钟后,西山山顶,许琛对夏翊清说:“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
夏翊清虽不知许琛在搞什么明堂,但还是听话地站在原地。不一会儿,夏翊清就看到远处有光亮向自己这边来————许琛在远处点燃了烟花。那烟花的样式是夏翊清从未见过的,烟花最高只有半人高,却有不同的颜色,一路由远及近,一直到他身前大约十步的位置突然分开,他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圈烟花之中。
许琛此时已经走到了夏翊清的面前,在他的耳边说:“生辰安康,我的夫君。”
这是许琛第一次这么称呼夏翊清,夏翊清被这两个字弄得酥酥软软,他伸手环住许琛的腰,用力地吻上了许琛。两个人的脸庞被烟花映衬得十分耀眼,这转瞬即逝的烟花中包裹着的,是两人白首不离的情谊。两个人就这么亲吻了许久,直到周围的烟火都慢慢安静下来他们才分开。
夏翊清有些遗憾地说:“刚才都没有好好看看这些烟花。”
许琛抱着夏翊清飞身跃起,直接站到了观景亭的顶上,然后甩手扔出一个火折子,又有一串烟花被点燃。夏翊清十分惊喜:“还有?”
许琛问:“喜欢吗?”
“喜欢!”夏翊清此时站在高处往下看,能看到那些烟花组成的图案,“这是……是流云百福?!”
“是。”许琛笑着看向夏翊清,“我可是摆了好久才摆出来的,你喜欢就好。”
夏翊清一个劲儿地点头:“我很喜欢!我真的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