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琛抬手摸了摸夏翊清的头发,看着他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烟花燃尽,二人才回到地面上,许琛带着夏翊清走到观景台上,说道:“上次我们俩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你心里还满是抗拒,我知道那个时候你是想逃离的。现在呢?”
夏翊清低头浅笑:“如今这京城对我来说不是牢笼,而是家。城中数万民宅,其中有一间叫做昱园。万家灯火闪烁,其中有一盏是你为我而留。”
“和光,”许琛低声道,“你真的长大了。”
夏翊清转过身和许琛相对而立,说道:“六年前在这里的时候我还需要踮起脚才能亲到你,现在我已经可以平视你了,我也有力量可以保护你了。所以知白,我现在告诉你,我不要你以身许国,我也不相信什么来生。我要和你并肩,一起看遍万里河山,我要跟你……相伴余生。”
“你……”许琛有些惊讶,“你看了那封信?”
夏翊清笑着说:“那信我没收了,你竟然敢写遗书给我,就冲这一点,你就得一辈子欠我的!”
许琛捏了捏夏翊清的脸,说:“早就说过了,我欠你的不打算还了,就欠你一辈子,让你一辈子都当我的债主。”
夏翊清心满意足地抱住了许琛,可没过一会儿就被许琛推开了,许琛突然开始咳嗽,一时竟有些止不住的感觉。夏翊清环顾四周,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些烟花的余烟呛到了许琛。他这才明白刚才上山的时候许琛为什么特意把马鞍上的水囊带在身上。夏翊清扶着许琛走到一处避风的角落,看着许琛猛灌了好几口水才缓了过来。
“快下去吧,”夏翊清心疼地拍着许琛的背,“你本来就不该碰这些烟花的。”
许琛摆了摆手:“没事,只是一时呛住了。”
“信你才怪!”夏翊清道,“我才是大夫好不好?”
许琛搂住夏翊清:“好,神医,我们回家。”
半个时辰后,昱园。
许琛在灶前忙碌,夏翊清就搬了把矮凳坐在了他的身后。许琛问:“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夏翊清:“你都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感觉,”许琛解释道,“目光、杀意、兵器,我都能感觉到。”
夏翊清笑了笑:“你恢复得挺好的。你说你当初回来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丧气?”
许琛轻轻叹了口气:“因为我病了太久了,而且前三个月几乎不见好,所以我当时有些担心。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提着一口气回来的,我怕我见到你之后,那口气一松就不行了,而且回来那晚……”
“闭嘴!”夏翊清打断道,“你知不知道那天之后我有多久不敢听你说‘我累了’这三个字!你倒是晕得彻底,我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今天你生辰,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许琛转过身来端着两碗面,“在这儿吃还是回屋里吃?”
夏翊清起身接过碗说:“就在这儿吃吧。”
许琛又搬出一把凳子,两个人就坐在厨房的小桌旁吃了起来。
夏翊清说:“以后还是少做饭吧,你的肺还没好利落,这些烟会影响你的恢复的。”
“不是好不了了吗?”许琛吃了一口面,才继续说道,“我都知道,不用瞒我的。”
夏翊清拿筷子的尾端敲了一下许琛的头:“找打!谁跟你说好不了的?!你以为你现在每天吃的药是干什么用的?难不成吃着玩的?!”
许琛说:“我现在这样也挺好,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就别哄我了。”
夏翊清翻了个白眼,幽幽地说:“你要不想治了就直说,还省了我这一天一百两银子的药了!”
“一百两?一天?”许琛吃惊地说,“我这药这么贵?”
夏翊清故作心痛道:“你知道你每天喝的是什么吗?西域的天山雪莲,长白山的千年人参,都是贡品级别的!你竟然还嫌弃!”
许琛直愣愣地看着夏翊清,夏翊清说:“下次偷看信的时候记得看全了!陵老先生确实说很难恢复,但他后面那页还有内容,他说以我的身份,能用到平常人家用不起的珍贵药材,自然就能达到平常人达不到的效果。”
许琛问:“所以……能好?”
“你现在都能用轻功不喘了,还问我能不能好?”夏翊清没好气地说,“你知不知道就按照你伤得那样,要搁在平常人家,就算能活下来,也是一辈子躺在床上倒气的命了?!”
“我错了!”许琛立刻说道,“神医别生气,快吃面,我亲自给你做的长寿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夏翊清不再理他,只低头专心吃面,不一会儿一碗面就见了底。许琛问:“还吃不吃?我再给你煮点?”
夏翊清摇头:“不用了,气都气饱了!”
许琛伸手摸了摸夏翊清的脸,哄道:“寿星可不能生气,不然以后一年都要生气的。”
夏翊清笑道:“好啦,我真吃饱了,倒是你,又吃这么少。”
许琛一边收拾一边说:“我今天午饭吃得晚了些,晚上自然不饿,你吃饱了就行,去回屋歇着吧。”
夏翊清没有走,他靠在厨房的门边,看着许琛忙碌的背影,心里涌上满满的暖意,这种寻常人家的烟火气,是他曾经以为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
等许琛都收拾利落,二人一起在院子里坐着聊天,夏翊清照例给许琛按摩着手掌,许琛问:“真能好吗?”
“我尽力。”夏翊清的语气有些失落,“但你也要做好准备,不太可能完全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你伤得太重,又耽误了那么久……”
许琛笑着说:“没什么可难过的,我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不过是偶尔会有些咳嗽,又不影响什么。”
“还有你这个手,”夏翊清继续说道,“还是这么容易冷,我……我当时就该发现的,我当时其实已经发现了,你那时心跳那么快,抱着我的时候身上也是凉的,可我当时以为是自己发烧的缘故。还有你一直就没暖和过的手,我确实有怀疑了,结果在宗正寺外还是被你糊弄过去了。”
“好了好了,”许琛连忙安慰道,“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你发现了我就能不去打仗了吗?你要是知道我带病去北疆,一定会没完没了地担心,就你这个小身板,到时候你再急病了,那这朝中怎么办?”
夏翊清叹了口气:“你一次又一次承诺不再瞒着我,但是一次又一次地骗我,有时候我真的是恨你。我恨你说话不算话,恨你把自己身体弄成这样,恨你从不示弱,恨你替所有人着想却不肯给自己留退路……”
许琛把手臂伸到夏翊清面前,夏翊清抓着手臂就咬了下去。这已经成了两个人的默契,夏翊清心情不好的时候,许琛就让他咬一口出气。许琛笑着说:“都说了今天不说那些难过的事情了,解气了就松嘴,跟我进屋来,给你备了贺礼。”
“贺礼?”夏翊清放开了许琛的手臂,跟着他走到屋里,“不是烟花吗?还有什么?”
许琛把一个细长的盒子递给夏翊清:“烟花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这个才是贺礼。”
夏翊清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毛笔,他有些疑惑:“这是……?”
“咱俩的头发。”许琛解释道,“我也是那天在家里看到仁璟和仁珩的胎毛笔受了启发。我想着咱俩那头发放在锦盒里也只是搁着,不如做成笔,还有些意义。笔杆上我刻了桂花和木槿花,你若不喜欢,可以磨了再……唔……”
夏翊清直接用吻堵住了许琛的嘴。
“话多!”夏翊清笑着说,“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许琛捏了捏夏翊清的脸,问:“今天这个生辰,王爷可还满意?”
夏翊清摇了摇头:“还差一点。”
“怎么?”许琛问道,“哪里不满意?”
夏翊清瞪着许琛,说:“三年了,你说哪里不满意?”
“三年?”许琛皱眉道,“什么三年?”
夏翊清:“许知白!你故意的吧?”
许琛一惊,盯着夏翊清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许琛一把抱起夏翊清就往床边走去:“王爷是要臣把这三年的都补回来吗?”
“好好说话!”
许琛小心地把夏翊清放到床上,说:“今晚都满足你。”
于是第二天,寭王殿下成功地没有下来床。
昨晚两个人折腾了许久,夏翊清最后累到连中衣都没有穿就直接睡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许琛一手撑着头,一手搭在夏翊清的腰上,静静地看着夏翊清的睡颜。夏翊清趴在床上,面对着许琛,如墨的黑发随意地披散在白皙光滑的后背上,看得许琛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夏翊清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问道:“在想什么?”
许琛轻笑一声:“我又被你算计了。”
夏翊清懒懒地说:“我可没有算计你。”
“我以为你是一时兴起,结果是筹谋许久。”许琛刮了一下夏翊清的鼻子,“不然你怎么会提前就选好了今天休沐?”
“那怎么能叫算计?”夏翊清抬起手去解许琛的中衣,被许琛拦住:“你干什么?”
夏翊清:“你躺在床上那段时间这些伤我都看过无数遍了,怎么现在反倒躲闪起来了?我又不嫌弃你。”
“我冷,”许琛说,“醒来之后觉得有些冷才穿上的。”
夏翊清皱了皱眉,抬手摸了一下许琛的额头,然后才放下心来,说道:“没发烧啊?!”
“昨天最后一次我没弄好,你才是容易发烧的那个吧?”许琛笑道,“我昨天一早起来就上山准备烟花,晚上又折腾了那么久,还不许我觉得累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累气血就跟不上,自然会觉得冷了。”
“累就再躺会儿,我去给你煎药。”夏翊清说完就要起来,却觉得腰部一软,一下子又趴回到了床上。
许琛笑着拍了拍夏翊清的腰,说道:“歇着吧,我刚才给归平传信了,一会儿我回去吃药,顺便给你带点吃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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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