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暴风雪偏偏就出现在了他啸天的生命中。
那时他还不叫啸天,他叫四郎,在家中排行老四,年方七 岁。
父母亲都是平民百姓,以祖上传下来的一亩三分地为生,家中养着两个儿子,两个妹妹,倒也算得儿女双全,人丁旺盛。
哥哥大郎已经十二岁了,在国都中一位木匠的作坊里当学徒。
姐姐那时十岁,跟着母亲做事贴补家里。
妹妹那年才四岁,体弱病寒,养在被褥间由他四郎照看。
原说他应该叫三郎的,只是父亲说在他之前原本还有个哥哥,不过夭折得早,但是为了纪念这个还没有成功来到世间走一走瞧一瞧的孩子,父母亲还是把三郎的名字给保留了下来,啸天那时尽管不懂,但还是接受了四郎的称号。
暴风雪刚来的那一会儿,率先夺走了的,是住在乡下的祖母的生命。
老人家经受不住严寒,抗拒不了痛苦,在深夜北风呼啸的季节里去了。
啸天全家下乡奔丧,处理好一切事物再回到国都郊外的家中时,意外发现家门被撬,举家被盗。仿佛晴天霹雳,闪瞎了他们的眼睛。
然而噩耗并未就此停住。
因为天气的恶变,他们家地里的东苗尽数冻死,无一生还,土地凝结难以开垦,接下来的这个冬天只能依靠着秋季收入仓廪的一些粮食维持。
为了更好更多的补贴家用,母亲在外面接了许多洗衣服的活儿,姐姐帮着母亲一起洗,母女俩的双手被冻得通红,渐渐染上了冻疮,但是寒冷依旧随处可及,流感开始在国都四周的郊外蔓延开来。
体弱多病的妹妹被流感率先垂青,啸天一家人没有钱,只能想方设法地用土方子给妹妹治病,可是妹妹还是在无尽的咳嗽与嚎啕大哭中与家人永别,离开了这个世界。
啸天在帮助母亲埋葬了妹妹之后,忽然发现父母的鬓间多了好些银白透亮的白发。
大郎被父亲赶回了木匠的作坊里,以为大郎在国都里有活干就不会受冻挨饿,可是父亲不知道的是,自天气异变,经济瘫痪,那木匠早已把大郎推迟了,可是大郎不敢跟父亲说,所以一天天地流落在国都的街头。
啸天家没有办法,也不愿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这样受苦受难,同时也是为了支持生活,他们暗地里给姐姐安排了一桩婚事,夫家是宁国南边县城的一个小老板,姐姐就在父母亲的泪水中坐上了离开家乡的马车。
那小老板给的嫁妆并不少,但是却也不算多。
大郎在国都里被一个某个权贵之家下了套,说是许诺他入府当个小厮,只要勤快能干就能衣食无忧,奈何却被人抓去当了替身,挨了好一阵打,伤了腿。
当他一瘸一拐地走回家中时,却见到啸天在已经结了冰的井边趴着想要打水喝。他上前帮忙,却不小心跌入了井中,所幸井中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大郎没有掉下去,父母亲赶出来把大郎救上来的时候,大郎已经被冻得发紫,体温持续下降,怎么焐都悟不热,慢慢地就离开了人世。
人皆质问啸天为何如此不听话,害得大郎殒命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