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片刻,荀翊已经穿好走了出来,头发衣服一丝不乱,眉宇间还有些怒意。“你方才说什么?有人想要挟持宁婕妤?”
介贵妃点了下头,将那时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荀翊吐了一口气,想着她今日定然也受惊了,而自己竟然还想着法子逗弄她。但他又觉得宁姝提防心怎得这么重,还用马绳把人拖了去。
“人呢?”他声音有些沉,熟悉的人便知道是气了。
介贵妃连忙说道:“奴才关在帐子里了。”
“哪个帐子?”
“奴才的啊。奴才这不是害怕别人看了去,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关在哪儿安全。”介贵妃答道。只有他那帐子里都是自己人。
荀翊这时候也知道了,当时那欲要行刺之人所说的“两手准备”是什么。因为自己宠爱宁姝,所以就要拿她来要挟自己?
荀翊冷笑两声,对已经回来的戴庸说道:“将行刺的这几人的头砍下来,快马加鞭送回去。”
“送到哪儿?”戴庸问道。
“送给他们当最后一顿饭。”荀翊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内帐。
戴庸和介贵妃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惊慌——皇上已经许久未有这样了。
旁人都觉得皇上温和,那不过是这些年被时间作祟忘记了。当年皇上为取回皇权,血染京城的模样,他们两个在其中出了许多力,自然铭记。
一个温和冷清的人,怎么可能夺回皇权?怎么可能将如今天下治理成这般?以德服人?在权势里从来便不存在的。作为皇上,只有让旁人又敬又怕。
第70章 (二更)
男子们猎来的东西各有不同,撇去那些珍奇异兽,普通的飞禽走兽便都被拿走宰杀,夜深的时候成了一出烧烤宴。
这处围场早先便安排过了,但凡是幼崽及孕中的母兽皆早已被移往他处,只因春乃万物生长之际。
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应时四季,生生不息。
兴许也是因为出来了,远离京城那般拘束的模样,年轻人们都放开了些,也没有往日宫宴那般拘谨。
宁姝一开始坐在自己帐前,东张西望还觉得有点没意思,毕竟旁人都能到处溜达,但她身为后宫中的一员,不管真实情况如何,但对外仍是皇上的女人,只能老实规矩。
她想揪几根小草,却发现这处早已经清理的一干二净,实打实的寸草不生。
不远处的皇帐那儿传来了烤羊肉串的味道,宁姝第一次看见这烤羊肉串这么实在,肉块这么大,火一燎油滋滋作响,落在火里又噼啪几声,光闻着就香,现代那些速冻的肉哪里比得上这里现抓现杀的。
再看看自己面前——肉羹,青菜,粥。
虽然说女眷都吃这些,青菜还是一路从京城带来的,而且大口吃肉什么的不利于形象保持,但撸串小达人宁姝不觉得啊!不比不知道,一比这难道不是在伤害自己幼小的心灵吗?凭什么他们吃肉串,我要喝白粥?
她用幽怨的眼神朝离自己最近的烤串儿点看去,皇上坐在火光后面,面色一如往常的冰冷,丝毫没有被肉串儿吸引。
荀翊也看向宁姝,探询似的扬了下眉。
宁姝顿时眼睛一亮,站起身来——都让开!本婕妤要表演了!
她快步走到皇帐那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皇上,荀翊点了下头,“过来。”
因着周围的嘈杂和火声,他的声音并不甚清楚。
宁姝走到荀翊身旁,他拍了拍自己身侧,示意宁姝坐下。
宁姝乖巧一坐,身旁便是皇上,她看着面前的篝火,不知为何有种自己成了压寨夫人的感觉,下面吃吃喝喝的都是俺们山的土匪。
她侧头对荀翊小声说道:“皇上受了伤,羊肉乃发物,还是少吃。”
但!这并不是宁姝的目的。
她又说:“皇上倡俭多年,若是让旁人看见此处浪费总是不好,臣妾帮皇上分担一些。”
说罢,她完全不给荀翊反驳的机会,立刻拿过一串羊肉,开吃!
一口咬下去,羊油和瘦肉之间烤的恰到好处,只是洒了简单的盐巴便已经非常好吃,烤过的肉香弥漫了口腔。
宁姝幸福的闭上眼睛:爽!天下何事最开怀?撸串儿!要是再有冰镇扎啤就更美了。
兴许是今日骑马的时候险些被人挟持,倒了些霉,此刻她想什么来什么。没过一会儿,荀翊递给她一碗冰镇米酒。
宁姝惊喜的看向荀翊:“皇上怎么知道臣妾此刻想喝酒?”
荀翊点了下她的额头,低声说道:“少喝些,过过嘴瘾便是。”
论起了解,兴许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更了解她的喜恶。不过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些浮于表面的,但也足够。许多人活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或许连对方真心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而自己知道,兴许便也能顺藤摸瓜,知道她什么时候是真心,什么时候是假意。
宁姝抱着那小碗抿了一口,这米酒有些甜,沁人心脾似的。她又吃了一口肉串,伴着新鲜盎然的夜风,不能再美了。
荀翊在旁看着她眯起眼睛,实在是开心的模样,看了良久。
宁姝也知道皇上在看自己,她哪里管他,一口气儿又是喝米酒又是撸串儿的,顾不得形象了,先吃了再说。
“皇上。”宁姝唤了一声,转头问道:“要不要给介贵妃送些?”
吃了客户的喝了客户的,总是要为客户着想一下,宁姝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咳咳咳——”坐在一旁的一个侍卫好似被米酒呛到了,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