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嫔尴尬一笑:“这不是,平日贵妃娘娘管束我们多有严苛,余威尚在,我哪里敢公然和她对着干?之前的赵美人妹妹可记得?可不就是犯在贵妃手上,直接给扔进冷宫了。”
宁姝:?
她小声提醒道:“赵美人当日可是诬陷你妹妹我和秦王殿下暗通曲款的。”
良嫔:?!糟糕,时间过久把这茬给忘了!
良嫔笑的愈发尴尬,只说道:“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贵妃娘娘睚眦必报,到时妹妹就知道了。”
宁姝沉吟片刻:“那昨天你也压贵妃娘娘牌了。”
良嫔:……你要不要观察的这么仔细?
昨日良嫔与今日心态有所不同,还和陈妃处于看热闹的状态,那可不就是一会儿帮帮这个,一会儿帮帮那个,恨不得能多看些。谁想到今日祖父托母亲带话过来,让她想法子让介贵妃与宁嫔对立。
良嫔不知祖父究竟为何要如此,但也想着此时两人一闹,加上国事烦忧,皇上定然心生厌恶。在这宫里,旁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她和陈妃最不对付,遇到什么事情闹到最后,陈妃说不过自己就会拿位置压人。倘若能借着这次的事情往上蹿上一蹿,即便不是贵妃,平起平坐也好。
甚至说不准自己占了先机,到时候抚慰皇上,反倒能怀有龙嗣一飞冲天呢。
良嫔脸上仍是挂着笑,拉着宁姝的手说道:“妹妹,这宫里许多事情并非妹妹看的那般简单。妹妹进宫晚,和嫔妃们接触也少,并不知道其实际的模样秉性,还是要多些提防之心。许多表面上看着的动作,兴许也并非是这人本意,妹妹日后时日长了,便晓得了。”
宁姝心里想着:问题我和你接触的也不多,也不太了解你,别人不说,我现在就觉得你很可疑。
第107章
良嫔在宁姝这处讨不到半句话,也不知道宁姝是真傻还是装傻,试探半天没个结果,心里有些不悦。但她既然来了,也知道哪里有一次两次就能成了的事儿?日后便多下些功夫便是。
只是凭借她原本的行举,若是突然对宁姝多加关心定然要被怀疑,便只好笑笑,留下瓷花盆先行告辞。
良嫔一走,宁姝就搓着手拿了软布将钧窑天蓝海棠红渣斗式花盆里里外外仔细擦过,在这个过程当中,多宝阁上的瓷器反而不怎么说话。
小兔不知就里,感叹了一声:“这个花盆的颜色可真好看,好像天上的晚霞一般,也像仙女的羽衣。”
“咳——”小白清了下嗓子,快速的中止了小兔。
宁姝这也发现,之前无论是汝奉还是小花、塞拉同,甚至一来就和朗唫、汝奉闹了不开心的富贵儿——粉彩百花不落地花觚来的时候,大伙儿也对他挺热情的,怎的到了钧窑这处就悄无声息了呢?
钧窑天蓝海棠红渣斗式花盆倒也不在乎似的,目光在多宝阁上轻飘飘地扫了一圈,说道:“大伙儿都在呢。汝奉怎么装作不认的我?咱们不都是宋瓷官窑吗?”
被点到名的汝奉含混着,声音还有点委屈:“咱们虽然都是宋瓷,但……但……咱们不是一个时间的。”
意思就是我和你不熟。
钧窑瓷轻笑一声:“对,汝奉是宋高宗,而我是宋徽宗时期,那汝奉是不是应当尊称我一声呢?”
汝奉声音软软的,“这……”
朗唫在旁开口道:“瓷器之中原本就不以年龄断高低,称呼全凭自己喜欢,你若非要这般断个高下求个尊称,那宋代五大官窑,钧窑为魁。《二委酉谭》中所记载‘宋时窑器以汝州第一。’你是否也应当尊称一声汝奉呢?”
钧窑瓷不甚在意似的:“可是在《陶雅》里‘古窑之存于今世者,在宋曰均(钧)、曰汝、曰定、曰哥、曰龙泉、曰建’,同是你们清朝人许之衡的《饮流斋说瓷》里也有‘宋最有名之窑有五,所谓柴汝哥官定是也,更有钧窑,亦甚可贵。’难道我钧窑不是排在汝窑之前的?”
朗唫又要开口,汝奉连忙阻止:“没事儿的,他原本就比我年纪大些,尊称也无妨。”
“一上来就以大欺小,那你先叫我一声姐姐啊。”秘葵不乐意了,说道:“逮着汝奉是觉得她好欺负吗?”
“就是!”小白那声音还是少年一般,说道:“你还得叫我哥哥呢。博物馆这些日子也没见你叫过一声呢。”
“到了我们这儿就得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青瓷虎子“哼”了一声:“我也不欺负你,你就叫我一声爷爷吧。”
小白和秘葵一同看向青瓷虎子:“你什么意思?”
他叫我们两个哥哥姐姐,叫你爷爷,我们两个不也要叫你爷爷了吗?
“汝奉就是汝奉。”钧窑瓷被这般群起而攻之,也没有半丝气急败坏,还有些讥讽似的:“和你的主人一样,闹得男人为了你出名。”
汝奉立刻说道:“不准你说奉华!那是男人的事情,又不是奉化可以控制哒!”
钧窑瓷冷漠回道:“哦。那你是不是承认钧窑应当排在汝窑前面呢?”
宁姝听着汝奉这软软糯糯还在竭力维护自己原主的声音,在旁清了下嗓子,说道:“不同时期审美不同,古人的话不能拿来当完全佐证。晚清时期喜欢钧窑,之前确实也是更偏好汝窑。”
毕竟连五彩大棉袄瓷都有人喜欢,眼缘喜好这种东西说不准的。
钧窑瓷听见宁姝突然开口稍愣片刻,开口问道:“她能听见我们说话?”
“是啊,吓坏了吧!”小白说道。
钧窑瓷沉吟片刻,突然换了一种腔调说话:“咱们之前都打过交道,你们也不喜欢我,但时隔这么久流落在外还是颇为想念你们的。我不擅长和瓷打交道,方才只是想与汝奉打个招呼,毕竟是一个朝代前后脚的瓷器。多有冒犯。”
众瓷们猛然听到这段话,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倒也再没和钧窑瓷“对垒”,但态度也不甚热络。
秘葵突然开口道:“姝姝,今天还要不要给皇上煲汤啦?”
宁姝这才想起这件事儿,说道:“要的。”
秘葵:“我倒是想起之前婉儿做过一种汤羹,适合这炎热天气喝,姝姝带我去看看没有有食材?”
“好。”宁姝将秘葵照例放到袖囊当中,又给钧窑瓷在多宝阁上寻了个地方安置好才出去。
宁姝方才走到院子里,秘葵便开口道:“当着渣斗的面有些话不好说,但大家对他这幅态度也是有其原因的,并不只是因为他说话不好听而已。”
因旁边还有宫人在,宁姝便只是留神听着。
秘葵继续说道:“渣斗,也就是姝姝你知道的钧窑天蓝海棠红渣斗式花盆,他的原主是蔡京。我们或多或少都会从主人那里沾染些习态,之后才能真正形成自己完整的生魂。蔡京这人自然不必多说,姝姝应该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