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宗琢磨出那妇人看似几分豪迈粗犷,但其实心很细腻。
院落里种了几种花:有鸡冠花、喇叭花、百合花。姹紫嫣红,芳香四溢,一派生机,娉婷有致,院中央是棵蓊郁苍翠的大樟树,薿薿茂盛,透过曈日折射,在黑土地里印上斑斑点点,也因为有了它的存在,更使得院里多了些许诡异黯澹色彩,两朱红色大柱子晦涩地挺立着那座步入古稀之年的大屋房,两柱子上都影影绰绰地刻有字迹,只是因为年华的斑驳,只看得出左边几个大字:先祖之烈x断x,勿忘x来x报。
昊宗一边端倪着柱子上那些字迹,一边问道:“大姐,你可知道那柱上写的是啥?”
妇人把茶水准备好了,说道:“不知道呢,根生他也不知道,这家谱上也没说写的是啥,写啥让他写去呗。”
说话间,昊宗和菱花也迈过门槛而入,在屋的左侧,门房没关,昊宗看到了一中年男子脸色蜡黄,嘴唇苍白,清癯的好像就剩下几块疙瘩瘩的排骨堆砌出的人形,睡在被窝下,男子被窝里似乎还藏着什么,鼓鼓囊囊,那人床榻旁边是一团团带着殷红血斑的白纸巾,白与红,显得多么的赫然刺眼,一根做工精致釉色油光的拐杖安静的斜靠在青黑色的墙上,窗棂上还有一团被扯乱的蜘蛛网任风飘散,一小黑点在网上挣扎着却摇摇欲坠。
昊宗带着几分怜悯的面色对妇人说:“你爱人他这是……?”
妇人把茶水递给他两,放大嗓子喊道:“他啊,就一半死不活,整天得来连累我。”妇人转而微笑说:“呵呵,你们来闻闻这茶。”
昊宗迎合地笑了下,然后把鼻子端在杯口处,由浅而深,循序渐进地闻着,一股馨香凉爽的气息滑入心田,劳郁顿扫,欢快的清香在肚中不停地游离刺激着每一个细胞,赞道:“好茶,好香,好茶啊。”
妇人满足地笑道:“那可是,那你猜猜看用的是啥茶饵?”
菱花看他两全然不顾自己的存在,心想,那可不行,我可不是壁虎的尾巴,肚里的盲肠,可有可无的,也在杯口出粗暴地瞎闻下,顷刻,有感而发:“这巧手端好茶,好茶配美人,美人配英雄,英雄配,呸呸呸……”
自个觉得很有趣,说完后一个劲儿笑,昊宗很是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莫非是放了啥香草,金银花?野菊花?都不是啊,这香味好像加了薄荷般。”
那妇人嘿嘿笑地从橱柜里拿出一包红袋,叉开,从里边取出一药包:“来看呢,就是这玩意儿。”
昊宗好奇地接过药包,用来包裹的旧报纸已经泛着土黄,小心翼翼地拆开,是一团灰白相间的粉末,昊宗更是惊奇:“这是什么?”
“这个叫香虫儿,还是我前先年从茔头儿那抓了几只,这东西很少遇见,我把它们晒干,磨成粉末,老辈们说喝这玩意儿可驱除烦闷,百利无一害。女人喝了还可以补养滋润皮肤什么作用。”妇人又说道:“你们倒是快喝啊,凉了不好喝了。”
菱花听了有补养皮肤作用,大脑皮层猛地发出个信息传导,立马把茶水喝的光光了,昊宗也很自然地喝了一小口。觉得是时候打听了解上这迷雾重重的村庄了,坐在板凳上:“谢谢大姐的招待,是这样的,我们今天来主要是问问有关你家和村里的故事,有啥问的不妥呢,也请包涵下,好吗?”
妇人麻利地点头,也坐下了。
“请问大姐的名字?”
“徐桂珍,这里人都叫我珍嫂,我丈夫他叫根生。”
“啥时候出生的啊?嗯,还有啥时候来的铜岭村的?”
“我啊,1972年,在19突击年嫁到这里的,早知道这边人死得这么快,饿死也不嫁这地方了。嗨……”
“珍嫂,你能告诉我你嫁到这边后,你家有多少人无故去世吗?”
“我家啊,就一个,死老太婆。”妇人记起什么了,说道:“哦,还有半个躺在床上呢。”
“你说的那老太婆是……”?
“是我家婆婆。”
“她咋了?
“嗨,死的好啊。前先年,一大早,我家狗就叫唤个不停,我就起来看看发生啥事了,就、就看到一根钢筋从我婆婆大腿穿插到嘴巴。”妇人把那个情景用手比划着,“就这样子,横挂在树上了,那只死狗还在舔着地上的血,你说呢,惨哟……咡,你们看看,就院里那棵樟树。”
菱花听到这脑海里逐渐生动地勾勒出这幅恐怖血色画面,一个惊呼“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