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誉来商场接冬宁的时候,她又嘱咐了一遍,让他们尽快去买三金和钻戒,以及定婚纱。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冬宁打开车窗,潮湿冷冽的风从窗缝中钻进来,扑在脸上,她才稍稍平静下来。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跟盛誉做了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情。
婚姻怎么可能是那么简单的东西,领了那张证书以后,盛仙云和周俊儒原本多么得看不上她,现在都因此而尽最大的努力想把她当成家人对待,并且不愿意在任何细节上委屈了她。
之前,冬宁还想,等离了婚就好了。
可从现在到离婚,中间到底还有多久,盛仙云不是会被人一直糊弄下去还无所察觉的人,甚至今天,她就很可能感觉到了不正常,冬宁觉得自己就是在玩火,继续下去,只能让自己成为跳梁小丑。
她做跳梁小丑,倒没什么所谓,毕竟往后盛家的人不会再跟她有一分纠葛。
可是盛誉真的值得吗。
他犯过的傻,有一次算一次,几乎都在冬宁身上了,并且一次比一次没意义,在冬宁看来,他们该尽快纠正这个错误。
“什么意思。”盛誉刚停好车,没熄火,握着方向盘转过脸,看着冬宁的眼睛,“怎么纠正?”
“我觉得这样不对,你爸妈……很显然他们真的以为我们结婚了,我没……”
“你是怎么以为,你觉得我们是假结婚?”
盛誉的口气不冷不热,叫冬宁听不出情绪,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反话,愣了愣,才犹豫道:“不是吗?”
“就算你本专业不是法学,也该有基本的常识,世界上只有没结婚和结婚的区别,没有真结婚和假结婚。”
冬宁张了张嘴,没再能说出话来。
盛誉熄火下车,走出四五米远,回头叫冬宁:“还愣着干什么?”
她回过神来,才抱上书包跟过去。
回家的电梯里,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盛誉接了个电话,冬宁听了几句,知道应该是工作,看他进了书房,明白今晚的谈话应该就到这里了。
她只能放包、换鞋、洗澡。
她忘了吹头发,穿好睡衣以后,就那么坐在床边,湿漉漉的发梢垂在腰间,搭在肩头。
盛誉是什么意思?
好一会儿,她起身去找结婚前签的协议。
那是之前盛誉的秘书在不知道第几次来医院送生活用品的时候拿过来的,当时盛誉不在,但他已经签过了,还盖了章。
秘书让冬宁好好看看,但那份协议太厚,多数条款看着都冗长没有意义,最后,还是女秘书好心,翻到靠后的几页,把协议规定盛誉在婚内和离婚后的赡养责任的部分找给她看。
不得不说,那真是一些很大的数字。
那也是继盛誉扔给冬宁一大摞瑞士法郎以后,她第二次体会到盛誉的财富之丰厚。
即便当时冬宁没把它认真对待,但还是跟盛誉讨论过,是否真的有必要在文件上写那么大的数额。
那段时间,刚好也是盛誉能不搭理她就不搭理她的时候,冬宁问了好几遍,他才说:“当我还你的。”
问天问地问自己,冬宁都想不到,她跟盛誉之间,怎么会是他需要还她钱。
她对盛誉的付出,可以说是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盛誉的记性得多好,才能把几年前她替他交过一次学费的事搬出来——大二开学,学费缴费通道一分钟崩溃六十次,把一众学生折磨得几乎发疯,冬宁在刷新无数遍之后,突然登录成功,交完自己的,赶快接着登陆盛誉的账号,竟然也成功了,赶紧交进去。
截图好缴费结果的下一秒,页面就再一次变成了404 not found。
冬宁把截图发给盛誉,他可怜兮兮地回复:老板,我会尽快还钱给你的,等我再捡两天瓶子
冬宁说:不着急,你学习那么好,当我做投资了
冬宁的投资当然得到了源源不断的收益,倘若把她这个利润杠杆的案例加入教材,大概可以比肩巴菲特,比尔盖茨。
可以吗?
冬宁停止漫无边际的脑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翻开了她和盛誉的婚前协议。
签这份文件之前,她实际上也不能说是法律意识薄弱,而是下意识把自己放在了无产阶级的位置上,很清楚盛誉无法从她身上获得任何好处,更明白签这个东西,主要是为了保护盛誉和他的公司。
现在再看,心境有了不同。
盛誉的坏习惯体现在最近边敲门边往里进上面,冬宁被他抓个正着:“看什么?找假结婚的漏洞?”
“……”冬宁是真有些害怕了,“你刚在车上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别吓唬我。”
“字面意思,什么叫吓唬你?”
冬宁道:“你说……离婚……”
“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最近我对你那里不好?你说我冷暴力你,不跟你上床,不也都改了?”
冬宁的心一鼓一鼓的,感觉被几连发问弄得很憋气,可又说不出话来。
盛誉把协议拿过去,漫无目的地翻了几页,就放在一边,去拿了个吹风机,给冬宁吹头发。
他的手法还算温柔,冬宁没被他弄痛,就是那么长的头发,吹了将近十五分钟,冬宁都快被吹睡着了。
盛誉去放好吹风机,走回床边捏她的脸。
“今晚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