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整个水谣居的花园下面的地宫,格局宽敞分明,三间厢房的模样,边缘的地方甚至有阳光从地面的花草缝隙里照进来。
就是在这里,计英和三哥计获躲过了一次次的官府搜查。
直到官府要将旧园收走,他们察觉到了不安才出去了,可惜被官府发觉,三哥伤了脸,计英没能跑掉。
如今旧园被返还回到计家手中,甫一回来,她便躲进了这片地宫里面。
这里除了叶师兄和桂三叔,没有人知道。
叶世星给她带了吃食茶水,跟她道。
“今日没有什么活计闲下来了,就想着给你带些东西过来,你看看还缺些什么,回头我再带给你。”
计英瞧了瞧,“倒也没什么,下次师兄再来看我,给我带个针线筐子就好。”
“针线?你衣裳破了?我找人给你补... ...”
计英笑着说不用,“我如今也练会了一些,再练练就走线更加平整了,能自己补衣裳,也免得把衣裳拿出去冒风险。”
在宋家,她已经能给宋远洲走线平整地缝制一双袜子。
但她不想再说起那些,又挑了别的话头,说起了以后的安排。
“... ...等我腿伤彻底好了,我就去找三哥。之前有人在开封见过三哥,我去开封找人问问,说不定还能有更多消息。”
叶世星也道好,“正好我还有个小活计在松江,待我做完这个活,跟你一道去找他。他那身份不好来江南,我们去了北方,他说不定会自己寻过来呢。”
计英笑了起来。
少女的笑容充满了希望,叶师兄瞧着却欲言又止。
计英发现了。
“师兄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从来到之后就犹犹豫豫的。”
叶世星确实在犹豫,他不想告诉计英,可又觉得那事在心里放不住。
他琢磨着开了口。
“我今日路过宋家附近的药铺,听见两个药童说话,两人说那宋远洲吐血昏迷了,昏迷之后总是在梦里喊话。”
计英怔了怔。
叶世星声音低了几分,看住了她。
“他总是叫着,‘英英,回来!’... ...是在叫你吗?”
话音未落,计英突然笑了。
“怎么会呢?师兄是忘了他表妹叫孔若樱了吧。他叫的一定是‘樱樱’,樱花的樱。”
叶世星愣了一下,转瞬回过了神来。
“瞧我犯了傻。你说的是,他定是在叫他表妹,他前几日不还刚从杭州回来吗?”
计英点头。
叶世星又重复了一边,“定是他孔家的表妹,同咱们没什么关系。”
计英笑着说是。
两人说完,突然不知该怎么接续聊下去的话题。
沉默里,空气奇怪的凝滞了几分。
叶世星有些慌张地换了话题。
时间不早了,叶世星也不便在此逗留时间太长,要走了。
计英送他回小楼里的开关门前,叶世星让她留步。
“你腿还没好利索,好好养着不用送我。”
他说着,忽的看住了她的眼睛,那双水亮的眸中清晰地倒影着他的身影。
叶世星心下快跳了一下。
他声音轻缓了下来。
“以前的事情别想了,以后的事情... ...我陪着你。”
叶世星说完,不等计英开口就离开了。
机关门吱呀一声关闭,叶世星的脚步声急匆匆远去了。
腿伤并未痊愈的伤隐隐作痛。
计英靠在门后,说不清为何疲累。
宋远洲喊的什么人也好,叶师兄说的这番话也罢,她这颗心就像是浸在了井水里,从始至终都是凉的,也许永远都不会热起来了。
她只想安稳地养好腿伤离开,去过新的生活。
在此之前唯一期盼,就是千万不要被宋远洲察觉她还活着,更不要让他察觉,她就活在他的眼皮底下。
她“死”了,和他之间的恩怨情仇既然说不清就算了,她只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崭新的和宋远洲无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