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普想让他别哭了,宋远洲走上了前去。
厚朴用一只不是他常用的画笔,站着黑灰水,在地上点画着。
他画完了房舍,那一排房舍整齐俨然,正是废墟烧塌之前的模样。
他还画了葡萄架和房舍前的小桌。
小桌上摆满了小吃食,桌前坐了三个人。
一个小男孩和两个姑娘。
他只画完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姑娘勾勒了衣裳头发,却怎么都画不出那张脸来。
厚朴不停地抹着眼泪。
宋远洲催促他,“继续画。”
厚朴却大声哭了起来,他突然站了起来,将用黑灰调出来的黑水一下全都泼在了地上。
那幅画瞬间消失在了黑灰水中。
乌漆漆的,再也没了那张脸。
宋远洲定住了。
那黑水好像三丈高的巨浪一样将他瞬间淹没了。
痛苦窒息的感觉将他包围。
胸口猛地一痛,他向前一俯身,又是一片血。
但他不在乎,只是转身去拉厚朴。
声音哑的吓人。
“不要走,重新画一幅。”
厚朴哭得不行,不住地摇头,甚至干脆把笔塞进了宋远洲的手里。
男人痛苦地咳着,“你来画,给我笔做什么?”
厚朴不肯画,却道:“是英英姐姐的笔。”
男人一怔。
“你怎么有她的画笔?”
厚朴干脆告诉她,“姐姐把画具都给了我,还把衣裳首饰小吃食给了我姐姐。”
男人彻底定住了,拿着画笔的手颤了起来,一下按住了厚朴的肩头。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是火烧之前那天,她托给你们的吗?!”
厚朴吓坏了,只敢点头。
男人却笑了起来,眼中泪水不住滑落,越发笑了起来。
正这时,茯苓过来寻厚朴。
宋远洲直接抓了她又问了一遍。
“... ...是不是这样?!她是不是故意托给你们的?!”
茯苓顿了一下。
“回二爷,那几日干燥的厉害,英英怕小西屋拥挤,旁边的房舍又放置了杂物,东西多了容易起火,这才暂时放在我们姐弟房中的... ...谁想到,还是起了火... ...”
茯苓落泪,可男人却不相信一样。
“不对,不对!怎么会这么巧?!她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是逃走了,对不对?!”
他这样说,众人都投去了怪异的眼神。
前几日二爷昏迷的时候,川二爷请了人来废墟中寻人。
他们在小西屋的废墟下面,确实寻到了一具烧焦了的尸体。
仵作来验尸,是女尸。
只是二爷病得厉害,川二爷吩咐阖府上下,谁都不许提起此事。
不仅不许提,连计家人来闹了两回,要求销了计英的卖身契的事情,也都不要提起。
毕竟二爷吐血太厉害了。
茯苓他们无法据实以告,只是看向二爷那消瘦的面孔,深陷的眼窝,说了一句。
“也许吧... ...”
宋远洲却笑了,快步往外走去。
黄普追着他问,“二爷要去哪?!”
“我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