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宋远洲讶异不能相信,“不是说好的吗?!”
宋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雪花静静地飘落,顺着风吹进了六角亭里,片片落在宋远洲厚厚的大氅上。
宋川没有回答,宋远洲也没有再问。
他绷着一张小脸,攥着小拳头。
“我再等她两刻钟。”
可宋远洲一直等了宋溪半个时辰,她都没有出现。
小宋远洲的眼睛红了很久,眼睛里始终含着泪珠,到了最后又落回到了眼眶里。
雪在浑身发冷的人身上没有化开,反而越积越多,等到最后,小小的宋远洲已经成了一个雪孩子。
他不再绷着小脸,只是满脸都是迷茫,好像在雪地里走散了。
还是宋毅听说了,自己赶了过来。
“远洲,你怎么在这里吹风?!”
宋远洲抬头看到了他父亲,也在下一息看到了宋毅身后的小孔氏。
小孔氏眼中仿佛有若隐若现的笑意,嘴上却说着急切的话。
“你这孩子闹什么脾气,你这小身子骨,怎么能跑到雪地里来吹风?!父亲母亲为了给你看病,可费了多大功夫呀?!你这样让父亲母亲多心疼?!”
她说的这么着急,责怪里满是关切,那时的宋远洲只觉得恶心,一下就将手里攥了多时的药渣,扔到了地上。
宋毅莫名其妙,“远洲,你扔的是什么东西?”
宋远洲抿着的嘴微起,抖着声音开了口。
“是药渣,我每日吃的那副药的药渣。”
宋毅甚是疑惑,宋川上前把苦楝子多出来的事情说了。
宋毅听了脸色铁青,立时就让人把那煎药人捉了过来。
那人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是按照原配方来的,至于多出来的苦楝子从何而来,他也不知。
宋毅没有从那人处查到任何苦楝子,而之后问及药局,药局连道自己是绝对每副药按照定数配来的。
宋毅一直查到了晚间,也没有查出来多出来的苦楝子从何而来。
宋远洲和宋川要想指认小孔氏,却也在多余的苦楝不知从何而来中,没办法指认。
彼时,宋远洲看着小孔氏眼中满带着笑意,浑身泛寒到哆嗦不停。
宋毅脸色铁青,见状,便道算了,“今日就先到这吧,这件事情以后慢慢查。”
今天都查不出来,后面就更查不出来了。
宋远洲脸色难看极了,突然问宋毅,“父亲有没有想过,上半年煎药的那个人没有出过差错,下半年母亲调换了这个人来煎药,就出了岔子。这到底是谁的问题。”
这话一出,宋毅着实怔了一怔。
他瞧了一眼小孔氏,小孔氏似是没有听见,宋毅便连忙将宋远洲拉去了一边。
“远洲,你为何这么说?你发现你母亲有问题?你有证据?”
若是宋远洲有证据,何必要这般等着宋毅查证?
他攥着小手,从牙缝里不甘地吐出五个字。
“我没有证据。”
宋毅闻言,松了口气。
他看向宋远洲,“没有证据的话不要讲,你母亲刚失了你弟弟,你若是再说这样的话,该伤了她的心了。以后你母亲只有你姐姐同你,她会对你们好的,万不要这样说了... ...”
他说到后面,宋远洲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雪下得大极了,他没有等来说好了一起去揭穿小孔氏面目的姐姐,也没有让父亲相信小孔氏的叵测居心。
后来父亲责打了煎药人,换了父亲自己的人手,甚至连供药的药局也换掉了,可宋远洲还是没能如老太医说的那般好起来,没有同其他小孩子一样过正常人的生活。
那年,七岁的宋远洲,度过了他此生最冷的一个隆冬。
... ...
宋溪蜷缩着哭泣,宋川抚着她的后背,又看向了宋远洲。
宋远洲从遥远的回忆中慢慢回过了神来。
他压下酸楚的鼻头,看向他的姐姐。
他没有怪他姐姐偷偷挑出来药里的苦楝子扔出来,这根本就是小孔氏的阴谋,他只是怪她当年为何不敢说出真相,将他一个人扔在雪地里独自面对这一切。
可是现在,宋远洲也不怪了。
他缓慢地起了身,走到了蜷缩在墙角抽泣的宋溪身边,又慢慢蹲了下来。
他伸出手,将抽泣的姐姐抱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