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陕西会战的金军主力大约也有十万左右,而且以骑兵为多。
毋容置疑,金国骑兵是主力部队,而且北地广阔的草原游源源不断地战马输送到前线。
宋军却以步兵为主,如果在平原作战,一定不识金兵对手。
基于这一点,宋庭川陕京湖四省宣抚处置使张浚选择了陕西关中平原与陕北高原接壤的富平为主战场。
决战地点选择好后,张浚坐镇邠州,指挥大军向东继续推进;而后勤部队大多从四川开来,绵延千里。
前军由名将刘仲武之子刘锡为总指挥,在耀州富平县(今陕西富平)遇到金军完颜娄室部主力,金军也纷纷赶来集结,双方扎营准备会战。
富平在关中平原东部,属平原地势,非常利于金军骑兵冲击,但也利于宋军摆开大阵,只要金军愿意正面硬拼,还是宋军胜算较大。
关键问题在于宋军不能把弱点暴露在金军面前,否则迅猛的女真铁骑很容易抓住战场上转瞬即逝的机会。
那宋军的弱点在哪儿呢?就是绵长的后勤补给线,尤其是众多民夫跟随在军中,如果被金军作为突破口,后果将不堪设想。
对于此,宋军安排的阵形是将民夫放在右翼,由赵哲的环庆军保护,前有一片芦苇沼泽,金军重骑兵不能冲过;刘锡之弟刘锜率曲端调教出来最精锐的泾原军在左翼平原,准备和金军铁骑正面对抗,这个安排应该说还是有道理。
张浚在后方非常急切,宣布能生擒完颜娄室者,平民可直接封节度使,并多次向金军下战书,但完颜娄室和金兀术始终保持冷静,一直没有贸然出兵,而是静候战机,张浚的幕府愈发自信。最后完颜娄室终于同意九月二十四日决战!
二十四日辰时,宋军摆开早就设计好的大阵,开始向金军营寨推进。
令人惊奇的是,刘锡的中军大帐居然升起了曲端的军旗!看来他的精神地位实在太高,以至于到了如此境地。
金军拖延许久才开门迎战,完颜娄室坐镇中军,当时完颜娄室已经患病,仍坚持不下火线。
完颜阿离补率西路军组成左翼,对阵宋军右翼环庆军;四太子兀朮率领东路军、汉军、完颜娄室的亲军合扎猛安组成右翼,对阵宋军最强的左翼刘锜部泾原军。
兀朮的麾下也汇集了金军的精锐,其中有完颜娄室直属的合扎猛安亲军,还有韩常的汉军万人队。
韩常是一位极其罕见的武将,可以开三石硬弓,正史上只有宋将岳飞的个人武力能与其相当。
此外更有金军最精锐的重甲骑兵团“铁浮屠”,铁浮屠也是人马均被重甲,如同一尊钢铁浮屠(浮屠就是佛教用语中塔的意思)。
武器是数十斤的狼牙棒,头顶尖角钢盔,堪称牛头人一族的最强战士,是与契丹铁林军、西夏铁鹞子齐名的经典重甲骑兵团。
当然,也有一些考证认为铁浮屠不仅仅是骑兵,也包括装甲步兵。
这些重甲兵的出现并不是历史的偶然,而是游牧民族跟随文明步伐的必然现象,汉民族在宋代连续面对了这三支经典重骑兵,这在面对匈奴、突厥的汉唐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金军首先用出了“拐子马”的战术。所谓拐子马,就是以中军为轴心,两翼骑兵像拐子合拢一般强势包抄敌军的战术。
这也是大规模骑兵作战的常见战术,但金军的拐子马中带有大量铁浮屠,所以分外厉害,自起兵反辽以来从无败绩。
后世许多传说将拐子马描述成一种用钩索连在一起的连排重骑兵,甚至一马倒地,其余几匹跟着倒,这其实是不太现实的。
宋军的步兵方阵在当时也是最强战阵之一,在宋辽战争中多次运用科学的方阵击败辽军骑兵,这一次金军左翼首先受阻于沼泽地,而更强大的右翼则必须要刘锜的泾原军从正面对抗。
面对兀朮的金军主力,年轻的刘锜毫无惧色,率泾原军抵住了金军前锋的冲击,由于金军的拐子马战术失效,没能形成包抄,就反被宋军的侧翼机动部队包抄。
金军前锋是万户赤盏晖部,金军铁甲、狼牙棒固然厉害,宋军重甲步兵的大斧、重锤也绝非易与。
在这场钢铁的碰撞中,金军虽然借助了马匹的力量,但最终还是支持不住,开始向后退却。
刘锜抓住战机,指挥宋军主阵和侧翼阵向金军发起了猛烈的钳形攻势,赤盏晖勉力支撑后实在抵敌不住,终于溃散。
赤盏晖部败兵被泾原军赶着冲过了兀朮和韩常的军阵,如果换作训练稍差的部队早就被冲散了,但是合扎猛安和汉军万人队任由溃兵如潮水般冲刷而过,依然保持着良好的队形准备迎接泾原军的攻势。
刘锜也深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对手,在溃兵的掩护下快速包抄对方优势兵力,使金军右翼陷入自己的机动包围之中。两军从辰时战至日中,战斗异常激烈,韩常被流矢射中左眼,却用手将箭杆拔出,抓了一把土塞进眼眶止住血继续奋战!在他这种超级大无畏精神的鼓舞下,金军奋起精神,怒吼着向宋军发起了反击。
但是宋军也被敌人的血性所激发,两支钢铁洪流激烈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震天裂地的巨响,直教日月无光,风云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