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一十天。”姜特德低声回。
每一天都历历在目,每一天都倍受煎熬,每一天都怨入骨髓。
“我想过一了百了......”姜特德看向他,眼睛露在金子般的光线里,依然暗得吓人,“可一旦意识到恶人们逍遥自在地活着,只有我在受苦,太不不甘心了,怎么能这样轻易放过他们呢。”
郑旦骇然,同时又觉得悲哀。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光是在梦里,那种挣扎的绝望,就让他浑身汗湿,冰冻僵立,几近崩溃。身体一度共鸣过痛楚,便产生了记忆,强烈的恶心感挥之不去。
姜特德,不,那是白亚麒的阎罗地狱,业火早已将心灵付之一炬。
“我......”
话未出口,冰冷的手指抵在他的唇间,姜特德隐隐叹了口气。
“那些都是过去了。”
对于他是过去,那还有什么是未来呢。
郑旦握住唇上的手指,慢慢张开手掌,将对方的手尽数覆盖住,微凉的温度靠在一起,就会变成温暖。
“你本来可以什么都不说。”
“我知道。”姜特德说,“可我作为白亚麒的那部分一直被困在了原地,眷恋往昔。如果不告诉你这些,对他不公平。”
郑旦低头,彷佛被这句话烫着了,他对白亚麒一无所知。
他和他的过去,是美好的吗?是这般教人深刻的吗?所以,才会念念不忘。他究竟该称呼他什么呢?姜先生,小白,还是......
郑旦感到混乱。
“我们有过承诺,但我失约了。”
郑旦愕然地看向姜特德,“是什么?”
“我答应过你,会回到地球,一起渡过接下来的暑假和圣诞节。”姜特德苦笑,“你都不记得了,所以承诺也算作废。”
只有你记得,不孤独吗?郑旦很想这样问。
“我以前叫你小白,是吗?”
“嗯。”
“那你叫我什么呢?”
姜特德愣了愣,旋即恢复如初,“阿阳。你告诉我,你爸爸会叫你妈妈阿沁。”
郑旦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
“我会忘记你,是因为我的父母吗?”
“应该吧,但我已经帮你解除封印了。只是可惜,以前的那些,你可能真得没办法再想起来了。”
“我的父母伤害了白麟,他们也是历史的帮凶,对吗?”
“嗯。”
一个人穿过时间,来到另一个人身边,守着两人的秘密,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白亚麒,他应该把他当作白亚麒吗?可他爱的是姜特德啊。
“你爱我吗?”郑旦问。
姜特德做了那样多的事情,真得全部是为了复仇吗?他太想要一个答案了。
“我要死了,郑旦。”姜特德避重就轻。
“你没有回答我。”
姜特德说:“我是个罪人。”
“那你爱过我吗?”郑旦一边问,一边摸索着握住他的双肩,“你不敢回答吗?”
姜特德越过郑旦,目光放远,“这很重要吗?”
郑旦语气变急,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我本来一个人可以自由自在,可是你来了,你来招惹我了,现在还想独自赴死,再甩开我一次吗?”
姜特德垂下眼睫,拨开郑旦的手,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伤害了他吗?还是从来没有爱过他。
郑旦不甘心,上前强硬地扣住姜特德的腰,然后把嘴唇贴在了对方的唇上。他开始毫无章法地亲他。姜特德一动不动,任他发泄。
这个亲吻太难过,是他们所经历过最为冰冷的。
“你真是个混蛋。”
郑旦嘶哑着,哭着,哀痛着,放开了他。
“对不起。”
姜特德闭了闭眼,只能再次道歉。
他想用力扑打翅膀,向太阳飞去,可他在黑暗里浸染太久,除了坠落,别无选择。更何况,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郑旦,忘了我吧。”
就像之前那样,转身走开,把他遗忘在过去,涤荡一净,焕然新生。
“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郑旦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摇晃他,“你让我知道真相,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白亚麒,所以,你是想否认作为姜特德的那部分吗?否认我们相爱过?那些对我说过的话,那些温存的时刻,你真得一点儿都不在乎了,是吗?!”
姜特德望向远处,海平面没有尽头,与天空连成一线。如果这时候涌来巨浪,会把波涛都涌向蓝天吧,他们是不是也可以随着浪潮一起消失。
“你搞错了,你并不爱我。”
“什么意思?”
“你爱得是我的信息素。”
姜特德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几近残忍。
“你没发现吗?从蚩尤号的第一面开始,你就会对我不可自拔,极度渴求。那是因为我操纵了你,用我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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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口是心非八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