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岩本来就是话语不多的人,余笙的一再沉默,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照猴子的说法,她是生他气的,但现在看来不像是生气,因为余笙生气时从来都不会闷不吭声,她会胡乱发泄一通然后潇洒的自我排解。
她现在的样子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虽然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两人的联系少之又少,但是,在王昭岩心中,余笙还是那个余笙。
王昭岩又问一句:“你去京都干什么?”
由于余笙心里高度紧张,她没有细想王昭岩的话,他问的是“你去京都干什么”,而不是“你来京都干什么”。
余笙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曾经说“不准过界”时的傲娇语气说:“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过来接我,火车站西出站口!”
余笙这句话说的简单明了,同时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王昭岩有那么片刻的怔愣,但是片刻之后,他很快做好规划,计算着怎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去到京都火车站西出站口。
他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但表面上却装平静的说:“余笙,你去旁边的kfc里坐着等我,我现在外出办事了,可能赶过去需要的时间长一些,放心,我会尽快。”
余笙:“好的,你有事你忙吧,我等你!”
王昭岩:“好,等着我!”
王昭岩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就往外跑,走出大门才想起还没告诉母亲。
于是又拐回去厨房,“妈,我要外出一趟,可能需要几天时间,给你说声,不用担心我。”
王妈妈不解的问:“你这才回到家,热乎饭还没吃上两顿,又匆匆忙忙干啥去呀?”
王昭岩说话时,人已走出了大门,压根没听见母亲在后面的唠叨。
王妈妈追到门口时,哪里还有儿子的影子。
她摇头叹息着:“现在这年轻人,怎么总是风风火火的,做事没有一点规划。”
难怪王妈妈埋怨,之前王昭岩给家里打电话说他要到年跟上才能回来,结果,昨天毫无征兆的就那么出现在了家里。
这才住了一晚上,这么一大早的连饭都还没吃又着急忙慌的跑了。
唉,真是儿大半分不由娘。
***
县城里到京都的火车只有两班次,而且都是最慢的那种。
王昭岩毫不犹豫的去了县城的汽车站,他要先坐车到市里,然后再坐高铁去京都,这样算下来大概四五个小时差不多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的方法。
现在是春运高峰期,一票难求,在路上王昭岩就想,如果没有票,就算找黄牛花十倍的价格也要买。
好在,天公作美,所谓的春运,这个时间,其实说的是外地务工求学的返乡潮而已,从老家去外面大城市的票倒并不紧缺。
终于坐上车的那一刻,王昭岩激荡的内心总算是平静下来。
他看着车窗外不断后移的景物,在脑中勾画着余笙在那边翘首期盼等着他的样子,脸上终于漏出心花怒放般的笑。
老天无所不能,它可以制造空间和时间上的差距,也可以模糊人类的眼睛并冻结火热的内心。
它总是喜欢捉弄人,当王昭岩推掉工作提前回家,只为早一些见到余笙的时候,却不知,余笙正在拥挤的人群中抢购着去京都的车票。
王昭岩不知道过去两年多的时间,两个人是怎么发展成那种“海角天涯不相见”的局面的,他也不知道,余笙突然跑去京都找他到底所谓何事。
但是,当他听见余笙说的那句话时,他就明白了,他和余笙在彼此眼中未曾变过,都还是年少时的样子。
他光芒万丈少年时,她冰雪聪明知他意。
***
余笙在kfc里坐了半天,点的一杯可乐和一包薯条早已经吃完,可还是没有王昭岩的影子。
店里服务员一次一次从她面前走过,而且每次都面带微笑的看看她。
余笙从来没觉得这么窘迫过,虽然人家什么都没说,但余笙心里明白,就她那点儿消费,早超过了占用别人空间的价值。
如果是普通地方的店面就算了,可这是火车站啊,寸土寸金不说,人流量更是大的惊人。
当服务员第n+1次走过她面前并看向她时,余笙终于没好意思再装看不见了。
她站起身,对服务员笑笑以示感谢,然后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店面。
害怕王昭岩一会儿过来找不到她,余笙又不敢走远,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王昭岩也应该快到了吧。
于是她在kfc店外面的一个角落里停住,然后,两脚着地,屁股坐在箱子上,等着王昭岩的到来。
余笙从来不知道,时间能过的如此慢,慢到,她觉得自己都等了改天换日那么久。
又一个小时过去,还是没等来想见的人。
余笙心里忽然突突的跳起来,他不会出事了吧?或者,他并不是那么在意她在等他,他太忙了压根就忘记了还有她在等他这么一回事儿?
这两种猜测,不管是哪一种,对余笙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余笙拉着行李箱走到公共电话亭边,再一次拨通王昭岩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