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眉头凝成一团,“爹爹说人冻久了,是会冻坏的。我的脚是不是冻坏了?”
闽钰儿哭丧着脸,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来。
齐叔晏看她一眼,淡淡地道:“不会。”男人按住她脚踝,覆上去,“疼不疼?”
闽钰儿摇头,“不疼。没知觉了。”
雪越下越大,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法子,齐叔晏默然地靠过去,将她披风后面的帽子给她戴上。他说:“先回去。”
怎么回去?闽钰儿愣愣地想站起来,齐叔晏不言,低下身子,双手绕过她柔软的腰肢,轻轻一合,径直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闽钰儿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是到了男人的怀里,手下没了着力的地方,她下意识揽上齐叔晏的脖子。
闽钰儿不敢抬头了,索性闭着眼。雪落在她脸上,她不得已偏过了头,这一转,就转到了男人的胸前,抵着她的胸膛,还在微微发热。
齐叔晏确实穿的单薄。闽钰儿不知道他是不怕冷,还是故意穿这么少,相比之下,她裹得像的毛茸茸的小熊,只顾把头埋着,根本不敢抬头看齐叔晏的眼睛。
营帐里隔了外间的风声,雪声,只剩四角高架上燃着火盆,不时“噼里”响一声。齐叔晏把人抱回来,就把她放在了塌上。
闽钰儿的披风也被齐叔晏顺手取下来了,他抖了抖上面的雪,随即挂在靠近火盆的地方,似是要晾干。屋子里没有下人服侍,齐叔晏知道小姑娘脸薄,所以没叫人,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
这么看,闽钰儿觉得齐叔晏果然不像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她不知道,齐叔晏在千檀寺里十几年,一直都是自己照料自己的。哪怕江憺和孟辞在身边,他也极少命令他们去做些什么。
齐叔晏身形挺拔,又穿的单薄,看上去清瘦的很。他换了身白色的中衣,从壶里倒了被热气腾腾的姜汤,端给闽钰儿。
全程都是一语不发。
闽钰儿接过,心里却是在打鼓,低了头闷闷喝着,余光瞥见男人掀开帘子,出了屋子。
不多时他又折返回来,手里还多了个东西。他把手炉放在闽钰儿床头,道:“我已经派人跟主公那边说了,你先休息,到了晚间,有人来接你回去。”
“哦。”
闽钰儿放下姜汤,却没有碰手炉,她问:“孟辞他……”
齐叔晏背对着她,闻言压下眉头,“无事。他会回来的。”
闽钰儿掐着自己手,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齐叔晏,珠翠在你们这里吗?”
男人回身,眸底一片平静,而后点头。
“那,你们为什么要抓她?”
齐叔晏神色看不出什么,他直接走了过来,坐在塌边:“事情有些复杂。”
其实早在闽钰儿病倒的那一日,江憺就觉出了不对。她并非是简单的头疼脑热,指甲淤青,全身高烧乏力,是典型的银翼草中毒征兆。
又想到,闽钰儿是从齐叔晏那里刚刚回来的,两者似是密不可分。他一边安稳了闽钰儿的病情,一边带了能试出银翼草的药材,放在屋子里不起眼的地方,看看对齐叔晏和闽钰儿下手的人是不是她屋子里的人。
以是孟辞之前说,江憺箱箧里的药,根本不是给闽钰儿服用的。
怕这些话说出来,闽钰儿会恐慌,齐叔晏暂且把这事压了下来,只说:“有人借你的手,给我下毒。”
齐叔晏体内的蛊,也受不得银翼草。两人不知不觉的,同时中了银翼草的毒。
“下毒?”闽钰儿愣住,“我没有我没有的。我端过来的药,都是王嬷嬷选好的补药,应该没有问题的。”
火盆里什么东西细碎地炸响,“砰”的一声,男人皱眉,眼底却是更深邃了。
闽钰儿见他不说话,以为是男人因为下毒的事情,恼了,说话的声音也慢慢小了下来,有些怯怯地看着男人衣衫,避开他的眼睛:
“珠翠才十二岁,原先是我爹那边的人,底子清清白白,胆子小到话都说不清楚,这个我可以作证的。齐……你能不能把她先放回去,她受伤了也须得早点处理一下。”
“至于害你中毒这件事,我也很对不起,可是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道。”
她紧紧攥着褥子,指头已经泛红。齐叔晏眉间的蹙意更深,“谁给你说,她受了伤的?”
“难道不是吗?”闽钰儿好奇,“王嬷嬷给我说,说前夜里,珠翠半夜失踪了,地上一滩血迹,血迹还是朝着这里来的。”
看着男人不说话,闽钰儿突然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
后院,还在闽钰儿闺房后面,旁人若是夜里要去,必须要得了门房伙计的允许,门房拿了钥匙,三五个人带着才能进去。夜里这么大的动静,还打她门前经过,闽钰儿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那晚她什么都没听见。连守班的丫鬟也没有禀报。
那后院,王嬷嬷是怎么进去的?难不成她自己私藏了钥匙?
“珠翠还好好的,我们根本没有苛待她。”齐叔晏继而沉声问她,“你说的王嬷嬷,现在在哪里?”
“应该还在,屋里罢。”见男人陡然沉下去,闽钰儿说话都没了底气。
齐叔晏说:“好。那个王嬷嬷说的血迹,大致是什么方向,你还记得吗?”
“记得。”她乖觉地点头,“就朝着挂旌旗的那里。”
“好。”
男人起身,烛火将影子勾勒到了墙角,他看着闽钰儿说:“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带人出去看一下。”
“你要去哪里?”
闽钰儿当即也要起来,她现在已经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的疑神疑鬼了,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
跟着齐叔晏,总归是不会心慌。
看着闽钰儿要从塌上跳下来,男人只好把自己的披风拿下来,让她先别动,抬手,就将披风系在她身上,“我叫人回你屋子里了,把王嬷嬷先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