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2 / 2)

男人勾了个浅淡的笑,他转身掀帘进去,就听到身后的声音:“殿下,除夕快乐。”

齐叔晏怔了一下。

长街两侧都是红色的灯笼,旌旗也是鲜红的,飘在风里,看上去喜庆吉祥。人人都欲除旧迎新,红色的络绳绾成结,戴在腕上,颈上,似是就能真的带来点新的什么。

可齐叔晏不知道,这一去,他是否还有“新”可言。他生命或将止步于十九岁这年,别人的欢天喜地,于他是最后关卡的跋涉,陈旧淤塘,他日日踩践,裹上的厚黑不是一场除夕就能洗掉的。

但是他回了头,对着闽钰儿露笑:“除夕快乐。”

闽钰儿还是扑过去,落在他怀里,紧紧地抱住,“殿下要是忙完了,可以来找我。”

不为别的,更不为尚在齐王宫里的九卿,她想,北豫离齐国离得远,她权当不知道那些烦心事,只记得齐叔晏救了她,还把她好生生地送了回来。

第56章 全买了

这一年旧历,腊月二十九过新年,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春海家的公冶家起了内讧,势力顿时割据成两边。一边继续拥护公冶衡为家主,另一边则声称要废掉公冶衡的家主地位,拥戴公冶衡的四叔为家主。

公冶衡的四叔,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行为却嚣张跋扈的很,不到两日就在春海聚起了军队,要威胁公冶衡培植的势力离开春海。

彼时公冶衡还在季陇县,幸而高笙一干人之前为了迎接他提前出了春海。不然定是逃不了被拿来当人质的命运。

一时间春海动荡,四处是乱,闽钰儿自打那次被齐叔晏就出来,送回了北豫,便再也没有听过公冶衡的消息了。

连他是不是回去了都不知道。

小姑娘干着急,一听公冶衡二叔已经举兵,兵临城下直逼绥宫,越是着急了。

绥宫是春海顶繁华的地方,历代家主回春海的时候,都住在绥宫。何况在此之前。公冶衡一直住在绥宫,手底下培植的势力也大都在那里扎了根。

若是真的一朝倾覆了,那公冶衡……小姑娘不敢想。

消息传来后,闽钰儿担心受怕了整整一夜,最后还是后半夜拿定了主意:若是明日公冶衡再没有消息,那她就请爹爹出手。不说别的,至少把公冶衡和高笙一干人救出来。

在此之前,她可是受了这一家子不少照拂。

第二日天蒙蒙亮,外间的街道上就有大红灯笼挂了起来,闽钰儿是被小一阵的鞭炮声吵醒的,她起身,披上衣服出去,就忙着去找她爹爹。

闽挞常也起的早,正在屋子里议事,见小姑娘这么早就起来了,两眉一弯,笑将起来,“钰儿来了,你先等等。”

“那里有一个公冶衡差人送过来的东西,今天早上才到,说是给你的,你先拿下去看看。”

公冶衡和这边的交情素来不错,饶是送了什么东西过来,他也没多想。闽挞常只是心里纳罕:公冶衡这小子,年纪不大,手段还是够毒。

闽钰儿觉得好奇,她拿着公冶衡捎给她的小木盒子,先行回了殿上。一路上过来,却听到了不少消息:

原本不见踪影的公冶衡,昨夜突然在春海上显了踪迹。若说只是突然出现,那也还好,可是令人没有预料的是,出现了不到半夜的公冶衡,以迅猛之势反扑,带着手下包抄了叛军。

然后春海边上,战火冲天,哀嚎声,器甲声响了半夜,像是江川号子,呜咽到了天明。

天亮后,所有叛军死于城下。无论亲疏,但凡掺和了事情的,全被公冶衡派人斩杀,他二叔也不例外。

他二叔家里三十几口人,公冶衡眼睛都没眨,就叫人燃了一把火,全烧死了。冲天的火烧了几亩地大小,火势下去后,现场一片焦枯,连个遗身都收拾不出来。

这一战,公冶衡赢得端是没有悬念,只花了一夜的时间,叛军之前布置的周全谋划就被推翻。公冶衡赢得迅速,却也慑人。

世人都传,这位公冶家的二公子长了一副神仙的面容,容姿上乘,心思手腕却毒辣,杀人不留后患。

闽钰儿听着听着,都觉得汗毛竖起来了。她笑自己不知分寸,还怕公冶衡一家子出了什么意外,结果人家是韬光养晦,哪里需要她担心。

小姑娘放心下来,她闲倚在床头,打开公冶衡给她的小木盒子。

拆开一看,竟是一个木偶娃娃,闽钰儿登时弹坐起来,公冶衡上次说亲手给她做一个精致些的这玩意儿,还真的做了?

那木偶娃娃确实精致,却是一个小姑娘,闽钰儿端详了仔细看,竟觉得和自己有点像。尤其是那一头齐腰的乌发,再加上粉嘟嘟的双颊,似是一直在咬着下唇。

她拿着看了许久,待外间一声鞭炮声响,她才惊醒过来。闽挞常走进来,说:“钰儿,公冶衡给你捎了什么好东西?”

小姑娘把东西忙塞到袖子里,说:“没什么。”

“哼,倒是我小看他了。”闽挞常坐下来,“这小子毕竟和他哥哥是不一样的。”

“当时我就给公冶善说,他族中人都非善类,要他先下手为强。可这个公冶善,心思伶俐,论聪明程度和公冶衡不相上下,但是心软呐。”

闽挞常想起公冶善,不由得又叹了声。公冶衡倒是继承了他哥哥的衣钵,在某些程度上,做的比公冶善比绝情的多。

他唏嘘了一会儿,回头看闽钰儿,“你怎的又发起呆了?”

“哦哦。”闽钰儿回过神来,手肘都被压麻了,忙放下了手。

闽挞常看这样子,以为她和齐叔晏如何了,便细声劝道:“都午时的光景了,外面过年,正是热闹,你不出去看看?”

闽钰儿被半推半就着出去了一趟。外面挂满了花灯,闽钰儿不想招摇地被认出来,只好拿了一方帕子,系在两颊,遮住了半张脸。

她袖子里还拿着半个木偶娃娃,因为闽挞常在旁边,一直没有拿出来。现在在外面一个人,她就拿了出来,拿在手里一路逛。

忽然想起了齐叔晏。

小姑娘的步子沉了些。她其实没有多恨他的,也谈不上讨厌,男人待她细腻的好,她都一一记得。

不然她也不会执意要溜出来了。嬷嬷同她说,有时候抽身,是看自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化被动为主动的唯一方法。

她手腕上至今扔戴着齐叔晏给她的血玉镯子。那夜男人强行给她戴上后,她就没有取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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