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2)

她手里的缰绳被夺了过去,那人道了一声“对不住了公主”,脚下一蹬,就带着她出去了。

夜里落了点小雨,她被带来的这地方冷得很,都快和北豫不相上下了。感觉那些人带着她钻进了密林里,马蹄声践踏在泥里,衣上凉意萧萧,不知为何,她忽而很想哭出来。

这次又是谁救的她呢?这让她莫名生了股漂泊的寒意。

暮色亮时,马匹才停下来,她身上盖着披风,饶是这样,却也手脚冰凉,一时竟僵硬地动不了身子。

齐叔晏握着她冰凉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抱了下来。

她带着寒意的身子靠下来,小姑娘一落入他怀里,就知道他是齐叔晏,她认得那力度,还有男人襟袖间独特的衣香。

“齐叔晏?”她抬头,天光打在她脸上,她的脸一直是如白细瓷般。男人伸手按到她脑后,解开了她蒙在眼上的黑布,继而抬手覆住她的眼:

“先进去歇一歇。”他说,一如既往地冷静。

小姑娘的眼泪说来就来了。

手中一股温热,男人低头瞧她,“怎么了?”

闽钰儿想说,她不想要这个样子了。她不想天天胆战心惊的,为自己,也为别人,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好像从很久之前,她就没有停下来过了,一直被迫地奔波,流落在外。

她一个打雷都怕的小姑娘,要把她置于乱世里感受生生死死,血流成河,她真的是心下发慌,很怕很怕。

她攀上齐叔晏的脖子,抵在男人胸前闷声哭了一会儿。齐叔晏先是一愣,继而遣了屋子里其他的人,把小姑娘放在塌上。

她哭,齐叔晏便任由她哭,闽钰儿直把男人半边衣襟都哭湿了,才擦了擦眼睛。

齐叔晏颔首:“哭够了?”

小姑娘点头。

“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他问。

闽钰儿便摇了摇头。她总是这样,总觉得自己在齐叔晏面前哭,已经是不懂事了。男人有家国万里,纷休战事,她若是再不懂事地闹脾气,那便是太不知分寸。

男人伸手,在她眼睑下拂过,拂去了湿痕,“嗯。”

“饿了吗?”他问。

闽钰儿点点头,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越发觉得饿的厉害。公冶善这家伙以为她是神仙,不用吃饭了,囚她两天,连饭菜都不给。

齐叔晏就让人叫了饭菜进来,不知为何,闽钰儿发觉今日的齐国营地,是格外的安静。

每个人眉头都皱着,似是郁积了什么情绪。只有齐叔晏是一贯的淡然,他松开手,让闽钰儿好好吃饭。

小姑娘不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男人道:“我同你不一样,我不好奇。”

“你也不想问问,我是被谁抓走的,何时何地,他们又盘问了我些什么,这些你都不想知道?”

“我大概都知道,所以。”男人执箸,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酥肉,“吃你的罢,什么都不用交待。”

闽钰儿没办法,只好闷头吃肉。她想,齐叔晏到底哪里来的这等自信,什么事都算得准,她若什么时候能学成这样的本事,以后无论碰到谁来半道掳她,想必都是不用怕的了。

她埋头吃饭,男人一点未尝,只是偶然见她忙不过来,提了筷子帮她加菜。

齐叔晏似是淡然的紧,闽钰儿看他时,他便颔首下去,执袖拿筷,留给她一个过分安然的侧颜。他最近还是那样瘦,经过上一次拒绝喝药的事,男人一直是瘦削的紧,还没恢复过来。

他也没什么食欲,见闽钰儿吃完了,他终是放下了筷子,“外面在下雨,你就在这里转一会儿,消消食。待会儿若是雨停了,才能出去,嗯?”

闽钰儿乖觉地点头,她四处顾了几眼,忽然问:“江憺呢?孟辞呢?这两个人怎么一个影子都不见。”

平素不是恨不得粘在齐叔晏身上的么?

齐叔晏慢声道:“他们尚在路上,来不了。”

“路上?什么路上?”

“这你无需操心。”男人回眸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缓,勾了一个笑:“我去去就回。”

“好。”

外面的雨却是再也没有停过。闽钰儿等齐叔晏过来,等到了晚上,还不见动静,她挑开帘子看对面,齐叔晏议事的地方始终亮着烛火,那火光不太亮,风雨一吹还是连带着在晃。

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整个营地都安安静静的。

闽钰儿只好把帘子放下了,她回到桌上,烛下的灯花已经堆了起来。她拿着剪子剪烛心,眼看都要剪到头了,外面才响起了脚步声。

齐叔晏终于来了么。

她欢欣鼓舞地跑过去,一掀开帘子,却是扑面而来的酒气。男人的身后是接天的雨,青黑色的披风简直要融进夜雨里,他手下还端着一壶酒,男人挑起眸子,有些混浊,闽钰儿看见酒倒愣了一下。

“齐叔晏,你怎么,又沾这个东西了?”

上次不是还说再也不沾了么?

男人“嗯”了一声,他说:“钰儿过来,陪我坐坐。”

齐叔晏绕过帘子,一个人端着酒,去了里间。他坐在垫上,黄花梨木矮桌上摆满了几个酒杯,“砰”的一声,酒壶砸在桌上,闽钰儿的跑过去看,就看见男人已经颔下了首。

“齐叔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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