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2 / 2)

“爹爹,不行。”闽钰儿抬眼,眸子里又氤氲出了雾意,“齐王殿下不能死。”

“爹爹,我们去救齐叔晏好不好。”

闽挞常叹了一口气,他拍了拍小姑娘的背,说:“钰儿啊,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可是钰儿喜欢齐王,钰儿喜欢他。”小姑娘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神色,“齐王要是不在了,那钰儿的心也就死了,爹爹。”

她说的可怜极了,眼眶立即泛红,几乎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闽挞常不忍心,把头别了过去,说:“钰儿,你听话。”

“钰儿求爹爹救救齐王殿下。”闽钰儿抹了抹眼睛,膝盖一弯,竟朝着闽挞常跪了下来。

她在此之前从未跪过人,便是连闽挞常,也没有。这一番跪下来,让闽挞常彻底呆住了。

“钰儿你……”他要扶着人起来,闽钰儿施施然朝着他颔首,眼泪吧嗒吧嗒落在地上。

闽挞常握住她的手臂,却搀不起来,小姑娘沉着声,带着哭腔:“爹爹若是不答应,钰儿就一直跪着。”

“钰儿!你这样是在逼你爹爹么?”

“爹爹,我只有爹爹了。我求求爹爹,救一救齐王殿下。”

闽挞常难得的置了气。小姑娘从来没有跟他闹过什么大脾气,她一直听话的很,乖乖的,没想到这次因为齐叔晏的事情,几乎要和他翻脸了。

闽挞常拂袖而去,他说:“那你就一直跪着。”

底下的人都赶上来劝闽挞常,“主公,公主身子弱,又才从南边赶回来,舟车劳顿,您还是别让公主这样跪了,怕她身子受不住……”

他侧头看了闽钰儿一眼,小姑娘还是低着头,倔强的很,背挺的直直的。闽挞常无奈至极,末了还是一挥手,“让她跪着。”

“你们谁都不许过去劝。”

闽钰儿跪在地上,背影打在地上,越发衬得瘦削。已是夜半的时候,她一直跪着,外面的人看着也是干着急,只好不时地进来,替她把屋子里的灯多拨亮了几盏,见她身子有些瑟缩,又拨燃了炉中的火,尽量把屋子弄得暖一些。

“公主。”有个嬷嬷上来劝,“公主莫要为难主公了,现在齐叔晏情况确实凶险,但若是主公去了,那就是搅了浑水。”

“现在天下局势不明朗,谁都可以成为下一个一统四海的齐叔晏,北豫要想一直和平宁静下去,最好的法子就是按兵不动。”

“你们有北豫,有自己的考虑,可是我只有一个齐叔晏。”闽钰儿摇头,“我知道我有点任性,可是我不能看着他死。”

“他现在,也只有我了。被送走不是我的意愿,可得我既然回来了,还是得做一点事情。”

齐叔晏身边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罢。他来是孑然一人,现在临到末头,也是孤军奋战,她听说孟辞和江憺,在南沙王自立为帝后,都受了家族里的意思,连夜赶回京城了。

至于回去干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钦天监和江太医,都自诩是三朝老忠臣,南沙王自拥为王的时候,他们竟全都默然了,一点异议都没有。

闽钰儿越发为齐叔晏感到寒心。

嬷嬷叹了一声,知道再劝,也是无用了。夜里漫长,她们做不了别的,只得一遍遍地走进来,替她把暖炉拨暖。

闽钰儿挺直腰板,这一跪,就跪到了天亮时分。她膝下已经跪的没有知觉,闽挞常竟也一直没有派人来劝,小姑娘又跪到日中,眼看着体力不支,马上要晕倒过去了,外面的嬷嬷手忙脚乱地过来扶着人。

恰在这时候,闽挞常也派人来了。他派了几个内侍,过来找闽钰儿,说让闽钰儿过去一趟。

闽钰儿本是腿下发麻,酸痛难耐,闻言顿时亮眼发亮,欣喜地问:“爹爹他可是同意了?”

那些人搀扶着她的手,只说闽挞常那里来了客人,要她先过去一趟。

她只好压下话,走路还是有些不稳的,那些人便慢了步子,等到了正门的时候,没让闽钰儿做声,只是继续扶着她,从侧门进去了。

“为何不走正门?”她回头问。

“屋子里有客,主公在商议事情,不方便见公主。公主便坐在后殿里,隔着帘子听,也是一样的。”

她被搀扶着坐下,内侍替她放下珠帘,打点好屋子里的东西,便退了下去。闽钰儿坐在椅子上,倏一竖起耳朵,就听见了一个格外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和和缓缓,“主公也可料见了,齐叔晏命途已尽,死是迟早的事,不如先一步与我们春海为伍,这样赢了,还能分一杯羹。”

“若是一直隔岸观火,到时候南沙王杀了他大侄子齐叔晏,再转过头来对付你,或者春海,那可就不太妙了。”

这平坦的调子,不急不慢的腔势,一听就是公冶善的声音。早先听齐叔晏分析,男人说公冶善必然会过来拉北豫下伙,没想到公冶善来的这么快。

不对。闽钰儿心里又咯噔一下。公冶善都打着春海的名义来北豫了,那是不是说明,公冶衡被夺权了?

果然,她听到对面的闽挞常干笑了两声,“许久不见大公子了,没想到再见时,大公子还是这么有远见,已经把北豫未来的路都想好了。”

“只是我想问问,二公子去哪儿了?”闽挞常这么一问,闽钰儿的心也被揪了起来。

公冶善浅笑道:“主公谬赞,既然说了这些,主公就是不相信我的意思了。”

“我二弟。”他道,“他毕竟还小,当年我假死一事隐秘,为了万无一失,也瞒了他。现在看来,他的确是长进了不少,可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觉得他还并不能胜任家主的位置。”

“他主张不进兵,和主公一样,打算隔岸观火,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是敌死就是己亡,简单一句明哲保身,似乎是不妥的。”

“所以。”闽挞常眯起眸子,“大公子这是重回了家主的位子?”

公冶善微微点了头,“只是二弟累了,我替他一段时间罢了。”

闽钰儿简直被公冶善的胡扯绕的头晕了,他说了那么多,意思无非是:春海现在当权的是他,他想趁机杀了齐叔晏,希望闽挞常也和他一起动手,免得到时候被南沙王回咬,逐个击破。

可是放屁。公冶衡那样的性子,会主动交权?

定是他又挟持公冶衡了。

小姑娘气得牙痒痒,幸好对面的闽挞常也没一口应下来,只是顾左言右,话语间十分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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