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一触即发,只听一声尖锐的哨响,宿管大妈察觉风吹草动,咋咋呼呼跑过来横在中间把人隔开:“大家冷静冷静,快点分开,影响不好,再这样我叫保安了啊!”
她把呼唤保安的对讲机紧紧攥在手上,恪尽职守在一旁盯梢,一群均身高一米七八的汉子三番几次你推我搡,硬是没能打起来,窝火得不得了。
“有本事换个地方。”
“正合我意,球场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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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秋来刚上完课,从教室到食堂,一路上总感觉有人悄悄打量她。就算名字打了马赛克,帖子一发酵早晚会有人猜到,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反正许秋来天生这样一张脸,从来就不允许她低调,犯错的人不是她,被议论两句她也不会少二两肉。
这么看来,帖子关注度挺高,可惜她用的手机是直板绿屏诺基亚,不支持上网功能,不然她倒是很想去帖子下面看看那几个人渣的热闹。
感受着四下投来的视线,她面无表情一个人取了餐盘,打菜,刷卡,最后排队等座位。
正是用餐的高峰时段,景园食堂菜做得好吃,周一到周五向来是人满为患。
她一点钟还有事。
嘈杂熙攘的声音里,秋来不耐地看了眼时间,忽然感觉有人在背后唤她:“许、许秋来同、同学……你、你你要不要、要坐这儿。”
这结巴好生耳熟,许秋来转身的瞬间记起来,是那位光顾过网吧生意和她搭讪的格子衫。
转身定睛一看,那天的绿格子换了红格子,他的朋友还是穿白t恤,两人并排坐一边,对面是空的,桌面上还放了本书占座。
“不是已经有人了?”
“没、没……”他还是在结巴,白净的脸颊像烫红的虾子,白t恤只能插嘴替他解释,“我们只剩一个人了,另一个座空的没人坐。”
许秋来看了眼前面还在等座的长队,很识时务把餐盘放下。
“谢谢,又见面了。”她扬唇礼貌微笑。
“我、我我……”
“我们前几天看了校园网才知道,原来你也是我们q大的,还是计算机系的师妹!真巧,难怪你那天说咱们以后会常见呢。”白t恤比格子衫稍微善谈,队友关键时刻卡机结巴了,只能由他救场:“我的名字叫徐景盛,他是韩延,我俩都是计算机系大三的。”
q大太宽敞了,两个宅男足不出户,许秋来入学近一年,他们是真的第一次在校园里碰见她,甚至还邀请她坐在了他对面。
“我是许秋来,久仰两位师兄大名,我其实在学校官网上看过你们去年参加信安大赛的照片。”
“真的?”两人不敢置信,天底下竟有这等美事,搭讪的小师妹居然已经认识他们诶!转而又想到,自己毕竟没拿冠军,官网的报道提到他们的篇幅少得可怜。
“那版面比豆腐块儿还不如呢,师妹你居然都能记得。”
“你们表现得不错。”她微笑着点头。这句当然是客套话。q大和b大都参加的比赛,居然被一个top10尾巴上的学校把桂冠摘走了。
韩延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都可以去买彩票了,连食堂阿姨打错他平时最讨厌的茄子都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吃得格外香甜。
没多时,有阴影投落许秋来身上,她身侧的桌面有人放下一个新餐盘。
心知他们说的同伴来了,许秋来抬头望去:“你好——”招呼打到一半,微笑便僵在了嘴角。
没有人告诉她,这个座位是陆离的。
如果两分钟前知道他们认识,她无论如何不会在这地方落座。
男人还是穿着黑色连帽衫,纯黑与白玉色的皮肤对比越发分明。这次离得近,许秋来甚至在他的卧蚕上瞧见了一颗昳丽的红色泪痣,眼下还残留着网瘾少年特有的微青色。
他打了个哈欠,掀起眼皮瞧她一眼,眉尾意味不明地撇了一下,不知道是嫌弃还是觉得晦气,好在这次终于没用别人催促,他施恩般开口回了一个字,“嗨。”
“陆神,你等半天就是为了点个现炒的蛋包饭呀。”徐景盛惊诧。
“有问题?”陆离抬头呛他。
“那倒没问题,就是你帮了韩延我俩这么大的忙,就请个蛋炒饭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
怎么办?要趁现在他们说话起来走吗?
会不会太刻意了?
这顿饭花了许秋来十二块巨款,本该珍惜每一粒米的,她却如坐针毡,那种能自如将节奏掌控的能力好像瞬间消失了。
她这时候只想拼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偏偏白t恤还一个劲把话题往她身上扯:“今早bbs上有个帖子师妹你看了吗?真是大快人心,你们说,咱们学校怎么还有那些个人渣,居然还扎堆聚一块儿了……”
“什么?”秋来佯装不知。
“一个曝光帖,今早很热的,现在被申删了,不过我看有人在私底下传截图……”
“我没有在论坛上注册过账号。”
陆离心中又轻嗤,这姑娘还不知道,她假笑的时候,除了唇角整张脸是一动不动的,说谎的时候,就算语速、腔调表情控制得再纯熟,还是会止不住眨下眼睛。
“别、别说这个了。”韩延赶紧打断。
“诶呀也对,又不是什么好事,师妹你不看也罢。”徐景盛原本以为女孩子应该会对八卦比较感兴趣才说起这个,还能顺道亮亮他们俩bbs管理员的身份,拔高在师妹心目中的形象,没想到师妹不接茬,韩延也害羞,完全努力错方向。
“今年信安大赛初赛又快开始了,师兄你们组好队了吗?”许秋来主动换了个话题。她记得去年的队伍里,有一位是大四的学生,今年已经毕业了,也就是说,他们还需要一位队员填补空缺。
果然,说到这个话题,徐景盛的眉眼一下子塌拉了:“没呢,左右都没有合适的。”
许秋来又笑了,只是这一回,嘴角连着眉眼都是弯的,梨涡也陷下去了,仿佛宋明仕女图被着墨点上眼睛的刹那,整个人都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