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回来最容易犯困,同学们没了上午抢鼓棒,见谁冲过来都把鼓点咚咚咚敲得震天响的疯劲儿,陈子侑逃过一劫,画风正常不少。
他窝在阴凉里,侧头问身边的人:“咱班下午还有比赛吗?”
上午光顾着跟风鼓掌,谁拿什么名次一概不知,班长比他称职多了:“有,姚宪辉和江川同学的400米都进决赛了,还有闫依莹同学的女子800米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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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么多?”那岂不是索命式打call还要再循环几遍,陈子侑敬谢不敏,起身把手机塞进运动裤里:“班长,看着点人。”
班长忙打听道:“老师您要去哪啊?”离教师组检录还早着呢。
陈子侑神秘一笑:“慰问孤寡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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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问空手说不过去,陈子侑搜刮了一遭身边的东西,最后从箱里抽出瓶水,趁着跑道无人的中场时间直穿半个操场,潇洒向广播站走去。
运动会总共一天半,第一天的比赛过了下午三点基本告一段落,再往后是为不很擅长运动的学生准备的趣味项目,还有教师间的友谊比赛。
教师友谊比赛,全称教师大型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比赛。
早先几年没人管,一个个明目张胆找人顶替,今年改了规则,强制要求所有班主任必须亲自上。
前两年陈子侑替别人上,今年混成班主任半点便宜没沾到,本想拉欧阳黎一起共沉沦,可惜前两天计划落空,懒得再祸害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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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站立在主席台右侧,三张长桌临时搭的,话筒牵出来的电线垂落地上,没有遮阳的地方,远远望去无比简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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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寡老人伏案忙活,留下个蓬松的头顶。
欧阳黎正在整理下场比赛要念的加油稿,忽觉眼前一暗,认清来人微微睁大了眼睛,触到光的瞳孔忽得明亮,像汗水流进眼睛:“你怎么来了?”
他虽不是怕热体质,可太阳底下晒了几个小时,脸颊浅绯,额头脖颈出了点汗,后背黏了一小块沁湿的布料,喷了止汗剂,勉强算清爽。
陈子侑拿瓶盖怼他脸,被轻轻拍开:“献爱心啊,送瓶水给你润润喉咙。我好吗?”
“……”欧阳黎没接,说话阴阳怪气:“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属水牛的?想逃出来避难就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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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站就欧阳黎一个负责老师,场下运动员来来往往,白衬衫在鲜艳繁杂的运动衫中格外清新脱俗,好几波学生假借路过名义,专门跑一趟圣地巡礼。
高中生没什么新意,全都送水,广播站人手一瓶发不完,剩下明晃晃两排水瓶整齐码在桌子前,瞎子才看不见。
“这都被你发现了,”陈子侑把手上那瓶拢进队伍,换了套路:“欧阳老师行行好收留我吧,我们班太吵了。”
欧阳黎受不了地冒一身鸡皮疙瘩:“别,尊驾换个地方吧。”
陈子侑不可置信:“你居然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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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怕你晒好不好……”鼓声惊天动地,全范围aoe根本避不开,与其跑来晒着,不如去其他班串串门:“主席台可以坐,或者实在不行你去徐老师那躲躲。”
陈子侑的神情微妙:“你怕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和老徐吧。”
“何必呢,你们心里真的没数吗。”
论及体育,两个班水平不相上下,菜鸡互啄似的争个你死我活,不知道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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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侑勾住欧阳黎肩膀,不客气地挨着他坐下:“我不怕晒,但你忍心把我往敌军阵营送吗?”
欧阳黎怕痒,反射地一激灵,禁不住开口:“你——”对方手心热没有贴实,气息拍在颈侧,亲近得过于黏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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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贼心虚,偏偏陈子侑坦坦荡荡,不觉行为有半点不妥,嘴边噙着笑意:“我怎么了?”
欧阳黎‘你’了半天,困在陈子侑臂弯之间,撇撇嘴扭开视线:“你们实在太无聊了。”
说了半天陈子侑仍没有一点挪地方的意思,欧阳黎随他去了,乐得有人陪他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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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地方坐不代表陈子侑对战况一无所知,他赖在广播站,眼盯屏幕,手指灵活操作着角色,打得聚精会神,冷不丁冒出一句:“我班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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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黎无不拜服:“这你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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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侑晃晃脑袋,故弄玄虚地说不可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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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鼓声就知道了。全场mvp的威力不是盖的,开始比赛什么节奏,第一什么节奏,前三什么节奏,再接再厉什么节奏,谁敲谁知道。
去跑道旁接应的杨洛兜着两个人脱下的衣服走在前面,扬了扬手示意全班来点排面:“掌声欢迎川哥姚哥大胜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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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哦哦哦!!”同学们很给面子,欢呼和口哨接踵而至,有的在给刚刚在玩手机不明情况的人解释:“男子400米决赛咱班包揽第一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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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牛逼啊!”
“我们班还有进前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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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低调,”杨洛狐假虎威够了,恭敬地给两位大佬让路:“大佬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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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少有的荣耀时刻,姚宪辉第二,但谁赢都是五班赢,输给同班同学不丢人,乐呵呵地接受掌声,想找江川两人拍张纪念照,一回头人不见了:“咦,我川哥呢?”
江川就没和他们一路,中途避开其他人,从侧面绕到最后几排,从背后拍了拍钟孟远:“你……出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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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孟远吓了一跳:“诶哟喂大神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等会我翻出来!”
运动员明明该从前面进,他怎么从后面出现了,钟孟远抽开椅子,利落翻过重重障碍到他面前:“第一名,了不起啊江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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