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已是第二天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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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下了一阵接一阵,黎明才停下,到处弥漫着湿气,远处嵌了圈雾蒙蒙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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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没开空调,又湿又闷,欧阳黎浑浑噩噩地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在客厅的沙发睡了一晚,头垫靠枕,小腹盖了张薄毯,外套平整地搭在沙发背上,没落枕也没着凉。
他头枕靠背发了会呆,待意识回笼,想起今天本应该他做早饭,匆匆结束了坐禅式冥想,昨晚没吃什么东西有点低血糖,起身眼前一黑,栽倒没踩准拖鞋,险些把自己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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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人听见动静,探出半个身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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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一震,跌坐回沙发上。
陈子侑不动声色地摘下围裙向他走来,欧阳黎不说话,本能地向后缩,深深陷入沙发的绒面。
眼瞧对方的表情几秒内由惊恐到躲闪再到愧疚,陈子侑心里发笑,动作没有因此停下,手指直擦过额角,试探了额头的温度后又摸摸自己的:“恩,好像没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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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这么睡感冒就没开空调,头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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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黎点头,又摇头。
“酒量不行下次就别逞强,别不吭声硬挺,要懂得叫人。”陈子侑拿出对方平常劝他多运动的口气,模仿得还挺像:“这次算你幸运,醒来是在家里,下回说不定就被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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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他话没这么多,风水轮流转,欧阳黎想笑,一动扯痛了脸侧没笑成,于是接着点头,沉默。
‘对不起’在他嘴边绕了七八个来回,没憋出来就受了陈子侑一个脑瓜崩:“你怎么回事,半天不吭个声。”
欧阳黎的神色变得憋屈,不是他不想说话,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无奈指指自己嗓子,努力扯出的声音像个老风箱:“我渴……”
陈子侑败下阵来,进出厨房往他手里塞了杯水,十几分钟前烧的,有点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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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了一晚上,欧阳黎嗓子快冒烟了,顾不上那些,接过来一口气干了大半杯。
“小陈老师,对不起啊……”声音可算正常了。
陈子侑挑眉:“对不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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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黎把剩下的水喝尽了,空杯揣在手里:“不知道,昨晚的事我不太记得了,不清楚到底给你添了多少麻烦,总之先道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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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侑反应大了点:“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欧阳黎看着他:“就是想不起来了。”
陈子侑还是不太相信:“一点不记得了?”
“差不多吧……我酒量不行,喝多了不记事儿。”欧阳黎慢条斯理叠好毯子,衣冠不整,但已找不到半点颓态,言语恳挚:“如果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真心给你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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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侑在词汇库里搜刮半天,满心满脑的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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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成那样,他猜到醒来多少得记忆断片,这货倒好,选比他想象得厉害,当场表演失忆,那些或真或假的缱绻亦或色/欲,如西风过境,什么都没有剩下,大大方方一句不记得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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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该松一口气,他不确定。
昨天两人都不正常,倘若醒来还记得,真不知怎么解释昨天的失态,和那些奇奇怪怪,酒后上头的精神病发言。
然而陈子侑更讨厌现在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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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淋了场大雨,对方矗于水帘,湿冷的五指张开一并将他拉入雨中。雨水冲刷下来,浑身浇透,对方满意了,耐心用手帕擦净水渍,再无辜地说,抱歉把你也弄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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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紧拳头,对方照旧笑看着他,目光温柔又怜悯。
欧阳黎见他表情不太好看,不安地揣紧怀里的毯子,揉了两把心虚地问:“我昨晚是不是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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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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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出情绪,陈子侑盯着他的眼睛,不轻不重地重复:“没有。”他一脸惋惜,故意很大声地叹气:“唉,早知道你第二天会失忆,昨天就该趁机在你脸上画画了。”
“……”
开学第一天月考,不仅对学生,对老师也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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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欧阳黎这个人型闹钟,起晚了有点赶,欧阳黎宁可不吃早餐,非要洗澡,拿着换下的衣服让陈子侑先走,自己钻进了浴室。
刚才开始,欧阳黎一直感觉右脸的脸侧隐隐作痛,站镜子前刮胡子才搞清楚,疼是因为有块淤青,看着不大,可能昨天不小心磕哪儿了。
他出来发现陈子侑穿好衣服,靠在鞋柜旁边悠哉地玩手机。见他愣神没着急催,大眼瞪小眼了一阵,突然说:“六分钟。”
“什么?”
陈子侑确认腕表的时间:“供你换衣服的时间只剩六分钟,啊,五分钟了。”
欧阳黎冲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