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孟远下意识:“为啥?”
“陈老师嫌我屁话太多。”白晟说着抽抽鼻子,余光瞥到角落里脸色阴沉的大男生,吓得舌头打了结:“卧槽,什么情况?!怎么还有人监视我们……”
“……”默默窥伺的江川慢腾腾挪过来。
午后的阳光烤着背后,钟孟远瞳孔亮起碎光,没敢太大声,心跳咚咚咚锤着胸口:“你怎么来了?!”
江川刚过了变声期,嗓音透着一点磁性:“上厕所。”
“你拎着水上厕所?”钟孟远心情飞扬,尚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挤出了薄薄两片肉:“是不是看我打架,心疼我了啊?”
白晟那张嘴闲不住,见缝插针:“打架要人心疼什么?”
钟孟远露出抓红的手臂给他看:“我都受伤了!!”
“那我抽烟搞不好就肺癌呢,刚才老欧训我,我一不注意还让烟屁/股烫着手了,怎么没人心疼心疼我?不信你看!”白晟举起手往钟孟远眼前怼。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地比惨,江川浅浅注视他,把水瓶往身后藏了藏:“我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用不着我心疼。”
“……”
挤夹在两人之间,白晟不知道要先安抚失落的小学弟,还是去追愤愤然离开的高个儿男孩,搔着后脑勺,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哎呀不好意思啊,话说你们两个的定情信物是脉动吗?”
钟孟远要吃人了:“我鲨了你(`Δ′)”
辜负了天气预报的零降水率,晚间一阵急雨覆住日沉,窗面起的雾被零碎的水珠打碎,细流淌过窗棂。
办公室里提早开了灯,不是很亮,灯管坏了一根,滋滋挣扎着挥发余热,晃动的光线隔绝一场雨景。
反正短时间内走不了,欧阳黎送走同事后安然留在工位,塞只耳机,音量开到七,把联考的卷判完再回去。
陈子侑来过两趟,第二回见办公室没人了连人带书一起挪窝,占用了对方右手边的位置,捞起另一只耳机往耳朵里塞。
欧阳黎眼睛动了动,好整以暇地转了个笔花,目睹对方被一段黑嗓吓一激灵,手肘杵桌笑得很没良心。
不仅笑,还有脸问:“好听吗?”
雨声促紧,砸在玻璃的声音都模糊了,陈子侑其实分不清黑嗓和嘶吼的区别,单纯感觉震耳朵,放下了顺便好奇:“你听这种歌不抖腿吗?”
“抖啊,但现在抖怎么让你上当。”欧阳黎转移话题的速度非常快:“对了,过两天你生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陈子侑抬了抬眉毛:“剩大半个月呢,你现在问我?”
晃动的红笔尖牵扯着他的注意力从书本脱离,欧阳黎耸耸肩:“你最好想想,不然我很可能把卧室里养的绿萝送给你做生贺。”
是他,欧阳黎绝对能干出这种事。
陈子侑生日在四月末,不冷不热但已经有蚊虫出没的春末夏初。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某人成天拿年龄差说事,四百三十天记得比谁都清楚,再装不知情真说不过去了。
陈子侑似笑非笑:“你要送我礼物啊?”
对方的口不对心总是放错地方:“前两天看到室友投毒事件,诚惶诚恐,我得感谢室友不杀之恩。”
陈子侑配合地大惊小怪:“哇,那真得好好谢谢我。”
有些人的生活精致充满仪式感,譬如欧阳黎;有些人过生日要奔走相告,比如徐瑶;有些人表面嘴硬但真有人惦记还挺开心,比如黎离;还有人特别务实,甭管什么张口闭口能折现吗,特指陈子侑。
被他的现实惊到,欧阳黎没有给眼神,他右手还缠着纱布,一笔一划艰难画挑:“你认真想想,真没什么缺的?”
“行了我帮你判,看着就手疼。”陈子侑夺过笔,依言想了想:“我缺点运气。”
“……”欧阳黎甩了甩发酸的手腕,无语地说:“倒不是这么缺的那种。”
半月前去商场买东西,消费金额满五百可以参与抽奖活动。
经过这么多次公开处刑,陈子侑看到抽奖二字就眼晕。消费三千,抽奖抽中总价一块五的黑历史历历在目,非极必欧的定律没有在陈子侑身上得到验证,二十多年非得表里如一。
机会难得,他把执行权交给宛若欧皇附体的室友:“不中也没事,别抽到纸巾就行,我不想再看见它了。”
要求还挺多,欧阳黎手都伸进抽奖箱了,突然甩手:“不抽了。”
陈子侑见势赶紧按住:“别别别,抽抽抽。”
要不怎么总说他大爷的手开过光,不负众望中了一箱牛奶和一个小加湿器。
牛奶欧阳黎美滋滋拎回家拿小锅煮着喝,发扬传统美德带上室友的份,他嗜甜,出锅前加了小半勺砂糖。
牛奶煮沸了咕噜咕噜冒泡,触手可及地氤氲着雾气,客厅一股甜丝丝的奶味。欧阳黎架着防辐射眼镜看综艺节目,叮嘱陈子侑每天一杯预防骨质疏松。
陈子侑嘴上一边不信,一边蹭着喝。
外面雨停了有一会,浓重的云层散去,飘着几颗伶仃的豆腐块。
台阶下面攒了点积水,不太好走,欧阳黎拒绝外援,迈着瘸腿靠腿长跨出一段距离,回头得意和餍足从每个毛孔漏出来。
这一带的野猫不怎么怕人,今天灌木丛里窜出一只黄纹白底的,欧阳黎特别喜欢,赐名糖糖,跟在人家屁/股后喵喵叫了一路。
“别喵喵了,猫都怕成太/监,巴不得绕着你走呢。”
陈子侑猫毛过敏,生怕欧阳黎重蹈覆辙,像在大学一样一时冲动把猫抱走了绝育,赶紧心有余悸地拉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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