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来请陛下禅位。陛下龙体抱恙千载,本就不宜再操劳,不如让臣代为这妖皇,也省却陛下许多烦恼。”
来人的身形于渰渰的轻雾中行近到几步外,便不再走近,恭声道。
“哦?”
伏羲闻言,浅浅挑高的唇边,笑意加深了一些。
周身熠耀于飞的荧荧微芒,照亮了那人如琇如英的容貌,他清朗的音色玩味,“若孤不允,卿则何如?”
“陛下是个念旧情的人,这很好。可帝王道本就是无情之道,往事亦不可追,沉湎旧时种种也已于事无补。”
“如若陛下不肯禅位,唔,那臣只能为了吾主好,砍断建木,以绝陛下沉醉守迷之心,企盼吾主从此勤政亲贤,平治天下。”
那人垂眸,对得谏争如流。
“相柳你找死!”
意态从容疏慵的墨蓝锦衣男子面色一沉,铁青着脸欻然直身立起。
随他的动作,强势的威压铺展开,阵阵罡风萦绕着他孤松般清挺的身形而起,森严的煞意卷入无数细碎的星芒,形成了强大以他为中心的气机漩涡,昆仑之巅一霎风动云涌,绞碎了丝丝缕缕的轻烟泯灭。
“陛下先别动怒,先看看自己脚下。”
这般的神威压迫下,相柳依旧不慌不忙,只是唇边挑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信手一指建木根边的金砖。
精奥神妙的秘文随着他的话,重重于伏羲的蛇尾下显形,寒煞的黑火一霎腾焰飞芒地燃起,化作一个灰色光弧细密丝丝相扣的大阵。
阵中,伏羲放出浩荡的气机转瞬便被扣压而下阵法尽数剿灭,他一怔,下一时就因为动怒气时,放出的气势被反噬而一阵气息不紊,一口甜血入喉。
“七杀,巫魂,阵?”
猛然一阵上涌的咳意,顿时呛得他虚弱地弓下身子,一连声痛苦不堪的剧咳不止间,他的话说得断断续续。
“是啊。陛下您病体一直未愈,最近还这么逞强分了一半灵魂做分身,不宜动气伤身。啧啧,您还是,在阵内悠着点吧。”
阵外的相柳倒是闲闲一笑,慢条斯理地回答道,负手几步走到了建木边,于树下仰首,似是欣赏着神树枝叶间那戋细围绕无数的金芒。
“孤就说,为什么大道总是拦着,不让孤弄死你。”
许久,咳声才再度缓了下来,伏羲捂着胸口直起身,定定垂眸看向脚下繁复的光轨,出口的嗓音沉沉,“你原来,是燧人氏那个老匹夫的分身。”
“不错,昊儿还是和以前一般聪明,一点就透。”
相柳转首向他一笑,伤疤狰狞的面容在这一笑间,更添了几分戾气,“本来想谨慎些,等着寡人的另一个分身,黄帝来了一起动手的,结果等了这么久他都没来,估计被什么给困住了。”
“也没关系了,反正昊儿你也挣不脱巫魂阵,就在原地,看着寡人如何砍倒建木吧。”
他手中出现了一柄睚眦衔黼首、森森兽骨为柄的古朴战斧,那是,干戚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