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村长把烟掐灭,往张狗剩和李秀红看了一眼,他说:“这样不行啊,秀红嫂子太哀伤了,还是让她多哭一会儿,不然憋在心里容易得病。”
木叔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就在一边看着。
李秀红哭了有十多分钟,她嘴里一直念着“狗剩儿啊,你醒醒”,可是任凭她怎么呼唤,张狗剩就是不理她。
苗兰花坐在地上,在一边听着李秀红呼唤张狗剩,她感到心里像是针刺一般的疼痛,她安慰李秀红说:“嫂嫂,看开点吧,狗剩他真的不在了。”
此时的李秀红已经是满脸泪痕,双眼红肿,她质问苗兰花说:“你去找医生啊,快去找找医生来看他啊?你说你为什不找医生来救他,你为什么不救他?”
已经止住泪水的苗兰花听到李秀红的质问,想到张狗剩是因为救她才死,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没错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苗兰花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秀红嫂嫂你骂我吧,打我也行,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王村长看到这一幕赶紧过来拉住李秀红,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要是李秀红真的在受到刺激后打骂苗兰花,那村里的人会怎么看。
他长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这事情我们不怪任何人,怪只怪那头发狂的疯牛,是它撞死了我们的狗剩儿,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李秀红本来想说要不是狗剩儿喜欢苗兰花,他怎么可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冲上去推开她,不过看到狗剩儿的脸,她认为再说这样的事情没有意义,只会让生者更加难过。
在哭过一番后,李秀红的情绪平静了一些,但是这种想起狗剩儿离去的哀伤,应该会在很多不经意的瞬间让她流泪。
李秀红不想让这么多外人看着狗剩儿这个时候的样子,她对王村长说:“我们把狗剩儿送回去吧,把他送回家里。”
王村长点头,他俯下身子,让李秀红张狗剩有一点冰凉的身体放在他的背上,苗兰花看到李秀红一个人有点吃力,赶紧上前帮她扶住张狗剩的一只胳膊。
由于张狗剩没有意识存在,他无法自己保持平衡,李秀红要一直在后面把住他的后背,这样他才不会从王村长的背上摔下来。
王村长背着狗剩儿的遗体离开后,木叔走到刘金梅身前问:“刘家妹子,你这头死了的黄牛要不要我找几个人帮你抬回村子。既然死了,我看你最好是解牛卖肉,而且现在天气热,不处理的话会很快坏掉。”
“可是这些事情我没做过啊,根本就懂该怎样处理。”刘金梅柔弱的说。
“我去邻村帮你找杀猪匠吧,王杀猪不仅会杀猪,而且也干着宰牛的营生,他的动作麻利,应该很快就能把牛肉分割开来。”木叔说。
“现在也只好这样,”刘金梅说,“真是麻烦你了,木二哥。”
“嗨,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说这些就见外了不是。”木叔憨厚的笑着说。
他当即招呼几个壮劳力,回村里取了三根专门抬重物的杠子,还有一根足够粗的绳子,在黄牛的身体上缠绕一圈后,捆绑结实,就将杠子穿了过去。
三根杠子,一共六个人抬着,这样每个人肩上的分量都能轻些,不过行进时却不太方便,一路走的很慢。
一群小孩子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听着他们抬重物时喊出的富有韵律的号子“咿呀……嘿呀……喝嘿……喝嘿……”。
被抬着的老黄牛鼻孔里面还在继续流出血液,滴滴落下,一路上都是。
将黄牛抬到刘金梅家的院子放下,众人都累出一身大汗,刘金梅赶紧给他们倒凉茶喝,挨个挨个道谢,至于另一头黄牛,还拴在坛子沟没有拉回来。
王村长将张狗剩背回家后将他放在自己家的排椅上面,让李秀红盛水给他清洗身体,就算是再不愿意,他也要着手处理张狗剩的后事。
家里没有老人,也就没有准备寿衣,王村长的临时去镇上买,除此之外还需要找人来给张狗剩刮胡须剃头,还有很多要忙的事情,王村长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好在这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人,可以帮他处理一些事情,这人就是苗兰花的父亲苗铁柱。看到昨天还和自己说过话的张狗剩现在躺在排椅上面安详的闭着眼睛,动也不动一下,就算是魁梧如牛的苗铁柱,还是觉得鼻头发酸。
苗铁柱毕竟不是张狗剩家里的人,不好直接帮他们清理张狗剩的遗体,因此他对李秀红说:“我去镇上处理办后事的一切必备品,秀红嫂子你就在家收拾一下吧。”
这时候苗铁柱能过来帮忙,李秀红真是感激不尽。
他去卧室里面的抽屉拿出一沓钱交给苗铁柱说:“苗老哥,拿着这钱,要是不够你帮我垫付一些,回头我再给你。”
这钱是李秀红这段时间开饭馆赚的一笔钱,可是却没有想到要用来为张狗剩来做丧事。
苗铁柱接过钱说:“哪里用得着一万,不过我先拿着,用不完的再退给你。”
李秀红点点头,又接着说道:“那……那就麻烦你了,苗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