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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6(1 / 2)

聂倾怀中抱着余生,合衣跟他在略显狭窄的病床上挤了一夜,中间还断断续续地起来几次,喂他喝点水后又继续躺下,就这么折腾了一宿。

等到第二天早上,聂倾不到六点就醒了,因为觉得胸口闷得有些喘不上气,睁开眼一看才发现余生不知什么时候趴到了他身上。

余生这会儿睡得很沉。在昨天夜里他估计是因为难受,一直睡不踏实,聂倾能感觉到他在自己怀里时不时地扭动身子,似乎总想换姿势,直到快天亮才渐渐消停下来,呼吸也终于变得平稳。

聂倾不舍得弄醒他,只好继续静静地躺着,顺便在脑海中整理到目前为止所有跟连环杀人案有关的信息。

如今已经基本上能确认,这起连环杀人案件的杀人动机与七年前在第一人民医院进行的一场手术有关。

在那场手术中,被实施手术的患者是一个名叫林暖的十八岁男孩子,刚刚结束高考,准备上大学,家庭情况暂时不明。

手术的参与人员一共是九人,分别为:主刀苏永登,第一助手邱瑞敏,第二助手杨正东,器械护士贺甜,麻醉医生周俊,临床工程师王立波,还有三名巡回护士,魏玉婷、吴晓芬和张敏。

手术中发生的事故,是苏永登在最后进行缝合时,不小心将一截纱布留在了患者的胸腔内,并且在事后为防此事暴露、影响到他的职业声誉,便对与手术相关的知情人员采取了或拉拢收买、或威逼利诱等的多种手段,迫使他们答应替自己保守秘密。

但事实上,纱布残留在当时并不算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只要及时再进行一次手术将纱布取出,应当不会影响到患者之后的生活。

可是,苏永登却为了自己的名誉强行隐瞒此事,导致患者及其家属没能尽早发现这一异常状况,从而致使纱布在患者体内残留时间过长,与组织器官发生粘连,增加心脏的负担,最终很可能已经因为抢救太迟而身亡。

而这一系列案件的源头,就在于这名因为手术失误而丧命的患者身边,还有一个将他看得极重、并且由他的死孕育出无限恨意和怨愤的人。

这个人,可能是林暖的家人、恋人,也可能是他的朋友、知交。

聂倾他们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这个人给找出来。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凶手,也不管他是否将报仇一事假手于人,只要先找到他,就一定能获得重大突破。

想到这里,聂倾不由得轻轻吸了一口气,揉揉眉心,又接着梳理起到目前为止发生的几起案件。

第一起,苏永登被杀案。

案发时间推测在2016年10月1号晚23点至10月2号凌晨0点之间,案发地点位于平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十六层院长办公室内。警方接到报案的时间是2016年10月2号清晨6点28分,报案人为第一人民医院的清洁工,何萍。

根据案发现场的状况和尸检结果来看,苏永登是被人用一把刀刃全长为78毫米的折叠刀直接刺中心脏致死,并且在刺杀当时为防血迹喷溅,凶手在刀柄上缠绕了纱布作为遮挡物。起初推测凶手选择使用纱布的原因是因为携带和处理都很方便,但如今看来,在这里用到纱布可能还有另一层讽刺的含义。

另外,现场的一切环境摆设都十分干净整洁,看得出凶手下手利落且老练,没有留下一点个人痕迹——除了将墙上那副“妙手仁心,回春圣手”的字幅给划破以外,由此也可看出他对苏永登难以掩饰的恨意。

不过,在这起案件中,最令聂倾想不明白的一点却是凶手与苏永登的关系。

据悉,苏永登在当天晚上特意留到很晚都没有回家,还自行关闭了医院的监控录像,显然是为了见什么人。倘若凶手就是他要见的这个人,那么至少能说明一点——凶手跟苏永登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一般。苏永登要么对他绝对地信赖,要么就对他绝对地惧怕。而聂倾根据事实来推断,认为前者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后者。

这样一来就很奇怪。

为什么一个深受苏永登信赖的人会反过来杀了他?难道苏永登对于凶手跟林暖之间的联系毫无察觉吗?若真是这样,那当初林暖在第一人民医院住院的时候,苏永登很有可能压根没见过这名凶手。即便见过,也不清楚他跟林暖是相互认识的。

这样合理吗?一个把林暖看得那么重要、甚至不惜为他杀人的人,竟可以做到让身边的人完全察觉不到这种牵绊,可能吗?

凶手要多善于隐藏才可以做到这一点?

聂倾感到很难理解。

接下来就是第二起,白彰被杀案。

案发时间推测在2016年10月2号晚23点至10月3号凌晨0点之间,与苏永登的被害时间微秒吻合,但暂时看不出太大关联。

案发的第一现场位于平城市富宁县文化路227号——一栋二层临街出租屋的地下室里。但是在那之后,凶手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将死者的遗体搬运到第一人民医院的太平间里,并且在进入医院之前对那里的监控系统动了手脚,导致监控画面出现故障,从而没有留下凶手进出的记录。

警方接到报案的时间为2016年10月3号早上8点45分,报案人为第一人民医院太平间的值班护士,刘芸。

根据刘芸的反馈,她之所以会发现尸体,是因为接到一通匿名电话,电话里的人告诉她“太平间里有死人”。而打这通电话的人,声音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听上去像是电子音,无法分辨出性别和年龄。

至于说到现场的情况,在第一案发现场的地下室中,警方发现了被害人白彰的血迹,其中留在担架车上的血液形态呈规则圆形,怀疑之前那里曾放置过某种工具或器皿。另外,地下室内还发现了两瓶空的药剂瓶,上面分别留有阿托品和□□的化学式,拿回实验室鉴定后也分别检验出这两种药剂的微量残留。虽然标签上的其他部分已无法辨认,但根据这两个药瓶的存在,初步推测这间地下室先前很有可能被用作一家地下诊所,然而户主的信息却至今尚未查明。

这起案件中的疑点,主要也集中在凶手与死者的关系上。因为就现场的表现来看,凶手对苏永登与白彰有着截然不同的情感宣泄。

凶手对苏永登的情感,毋庸置疑,显然是恨入骨髓了。

但是凶手对白彰却几乎没表现出任何一点反感和愤怒的情绪,甚至是颇为温柔的——如果除去白彰被他杀死的这一事实的话。

为什么凶手对待苏永登和白彰会如此不同呢?

如果说凶手最初的报复对象并不包括白彰,那么之所以会杀死他,一定是因为某个突发事件,比如说被白彰发现他的犯罪痕迹。

如此一来,凶手选择在10月4号下午给市局刑侦支队寄出那封类似于“犯罪声明”的信的时机,就变得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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