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让连叙准备的东西,是目前市面上配置最高的针孔摄像头。
根据慕西泽提供的信息,如今繁星孤儿院的前身,就是曾经的明星孤儿院。
而如果慕西泽所说属实,那么这家孤儿院自始至终,都是一条披着“福利”的外衣、背地里却在利用孩子们进行人口贩卖和非法器官移植的恶狼。
余有文生前在追查的就是这个案子。他当时已隐约有了些头绪,但苦于抓不到实质性证据,因此一直无法展开明面上的搜捕行动,只能在暗地里调查。
可惜,不等他调查出结果,就被人杀害了,还被迫戴上“叛徒”的帽子。
余生推测,既然他爸是在参与缉毒行动中遇害的,那当年那帮毒贩背后的人,很可能跟人口贩卖与器官走私也有关联。弄不好,就是同一个人。
而他的妈妈梁荷死前交给连海的纸条上又写了什么呢?到底有什么必须让余有文知道的线索?
贩卖人口,器官走私,贩毒,吴燊,陈芳羽,洪嘉嘉,苏永登,付明杰,林暖……这些人,这些事之间又是如何联系起来的?一定有一个突破点,可以揭开蒙在这个谜底上的面纱。
“林暖……林暖?”余生不由默念出声,突然,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没错!就是他!”
“三哥??”一旁的连叙被吓一跳,“你想到什么了?”
“给我张纸!”余生抓过床头的笔,连叙忙从桌上拿过早已准备好的垫板和白纸,递到余生手里,只见他虽然看不见笔迹却丝毫不乱地边写边说:“付明杰说,对我爸妈和你舅舅开枪的人都是他,说明他同时牵扯进器官走私和贩毒两层关系里。但他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已经基本可以证实他只为背后的一人做事,且这个人身在公安系统内部,那么,这也就说明,这个‘内鬼’同时牵扯到两种利益。”
余生顿了顿,在纸上写出的“内鬼”两字上重重画了个圈,又继续说道:“另外,七年前,林暖的心脏移植手术显然是付明杰背后之人——也就是实际领养林暖的人帮忙做的。出于报恩的心理,付明杰才会对这个人死心塌地,甚至不惜为他杀人灭口!但——”余生握紧笔头在纸板上用力戳出一个浓重的黑点,“他们二人的关系却不是从那时才开始,而是更早,早在十二年前‘内鬼’去孤儿院领养林暖的时候就建立起来了!”
“三哥的意思是,付明杰在过去十二年里都在为一个人做事?”
余生将中性笔在手指间转了两圈,想了想才开口:“为一个人做事是肯定的,但时间跨度是不是只有十二年我还不确定。有可能更久。”
“更久?”连叙的眼神充满困惑,“十二年前付明杰也就二十岁出头吧?如果时间再往前推,他不还只是一名学生吗?对别人能有用吗?”
余生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目前只是推测。但是,能让付明杰开始追随这个人的最初的契机究竟是什么?之前我跟聂倾也讨论过,可也没个结果。果然还是要从家庭关系查起么……”
“三哥,聂倾不是在查付明杰的家庭关系吗?以他的身份查起来肯定比我们方便,要不,你问问他?”
“不用。”余生无视了连叙话语中隐含的探询,拒绝得斩钉截铁。
“可是三——”
“小叙,你现在回去,替我给大哥传句话。”余生兀自说了下去,“告诉他,让他最好劝陈芳羽不要胡来。否则,鱼死网破,谁都别想过好日子。”
连叙的脸色有些苍白,盯着余生踌躇了半晌才低声开口:“三哥……可以这样跟大哥说吗?而且由我去……”
“怎么,害怕?”余生笑了笑,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表情却显出几分肃杀,“正因为是这种话,才不能由我亲自去说。你去,好歹双方之间还留有余地,大哥也不至于太难做。而若是换成我去,恐怕局面会变得难以收拾。”
“我明白了。”连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还有,我书房抽屉里的东西,你替我取来。今后得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余生又补充一句。
连叙已是面无血色,眉头蹙成一团,面部紧绷,咬了咬牙忍住没再多问。
过了一阵,余生听身边毫无动静,便侧头问他:“还有事?”
“没有了……”连叙双手在身体两侧握紧成拳,仿佛在下某种决心似的,突然猛一点头,提气道:“三哥,那我先回去了,跟大哥联系完我再找你!”
“嗯。如果大哥问起来,不必多说,就说你只负责转达,其他细节一概不知。”余生嘱咐道。
“明白。”
连叙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最后随着一声门响,迅速消失在走廊外。
余生揉捏着眉心,靠坐在床头静静沉思。
他知道聂倾肯定会去调查付明杰的过去,而这件事由他来做自然便利得多,原本没必要做重复工作。但是,以他目前跟聂倾的关系,已不好直接开口去问调查结果。另外,余生推测聂倾当下更关注的只怕并不是付明杰,而是池霄飞的案子。
暂不提市局连续两位刑警队长死于非命会带来多大的舆论压力,以聂倾的性格,单凭他亲耳听到池霄飞出事过程这件事,都会令他坐立难安,一定是查不出真相誓不罢休。
可这样一来他会不会有危险?
池霄飞的死倘若不是意外,背后恐怕隐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凡有人敢去触碰这个真相,那些个“根根节节”们岂能轻易放过他?
聂倾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难道他——
“嘶……”余生的头突然剧烈地疼了一下,还好只有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