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慕西泽协助对陈芳羽进行画像的任务完成得十分顺利。
聂倾把画稿拍照发给孟峥,让他再去找那位护工落实,看她能不能认出画像上的人。孟峥之前加过人家微信,所以消息反馈得极快,就一句话:是同一个人。
这一重磅信息让聂倾、余生、还有慕西泽三人都蒙了好一会儿。
在连叙的病房里,三人围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都是满面阴云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聂倾第一个打破沉默道:“现在,林暖案、焦尸案、连环杀人案、池宵飞案、人口走私和器官贩卖案——甚至当年的‘6.29行动’,相关当事人都或多或少地联系在一起。我个人认为,不能再单独去调查每一个案子,必须要合并起来梳理。如果能缕清楚这当中的关联,或许,一切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有道理。”余生顺口接了一句,顿了顿又说:“要想放在一起梳理,我们每个人都不能有所保留。虽然之前断断续续地也说了不少,但基本上只是针对其中一两个案子。阿倾、西泽,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我们不如再从头到尾理一遍吧?”
“嗯,我没问题。”聂倾回答。
“西泽?”余生转向半晌没出声的慕西泽。
又等了片刻,终于听见慕西泽回应道:“我同意。不过,我有个建议,是不是把苏纪也叫来比较好?”
“叫他?”聂倾皱了下眉,“这些事跟他关系不大,为什么要把他也牵扯进来?”
慕西泽轻轻叹了口气,“他爸是连环杀人案的第一名死者、又是器官贩卖组织的核心成员,焦尸是他验的,池宵飞也是他的同事,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是陈芳羽用来威胁我的最大筹码,这还能叫关系不大?”
聂倾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可你不是一直在保护他吗?现在拖他下水,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我当然想过。”慕西泽低下头,“但是我现在意识到,无知才是最危险的。难道我什么都不告诉他,他就绝对安全吗?我不能再一厢情愿地天真下去……陈芳羽,不会再给我天真的机会。”
“其实小苏纪之前就说过,希望我们可以信任他。不仅信任他不会背叛,还要信任他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他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余生说完捏了捏身旁聂倾的手,用劝慰的语气道:“阿倾,我觉得西泽说得对,现在不是牵扯不牵扯的问题,他早就被牵扯进来了,我们需要让他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这样才不至于在危险发生的时候他一点防备都没有。你看之前我们俩相互瞒来瞒去的,又有什么好结果?”
“……”聂倾默默攥紧了余生的手,内心已经被说服了。
“如果没有异议,我就给小纪发信息,让他晚上过来。”慕西泽说完起身,活动了一下关节,又长长地舒了口气,好像终于放松下来一样,紧接着还打了个哈欠。
“你要不先回家休息,晚上再来?”余生问。
慕西泽捏捏眉心,想了想道:“也好,你们白天留在这儿,晚上继续我值班。”
“不用了,今晚我会留下,不能总麻烦你。”
“你跟我客气什么。”慕西泽瞥了眼余生,忽然有几分戏谑地道:“都是一家人了,别说两家话。”
果然聂倾一听就朝他瞪过来:“谁跟你是一家人?”
慕西泽耸耸肩,不再接这茬,“那我走了,有事电话。”
“好。”
病房里再度安静下来。
聂倾见余生有些发怔,便环住他的肩膀问:“在想什么?”
余生“看”向连叙病床的方向,等了片刻,眉头紧锁道:“阿倾,我想把小叙送到国外去。一来,那边医疗条件更好,有利于他恢复;二来,也可以让他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聂倾听后点点头,“这安排挺好。不过,你好像还在犹豫?”
余生轻轻叹了口气,“我怕他不肯接受。这孩子脾气太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出事……想让他老老实实从我身边离开,实在太难了。我担心就算我送他出去,他还会自己偷偷跑回来。”
聂倾想了想,握住他的手道:“放心,这次你好好跟他说,我想他会同意的。连叙的性子确实犟,但他行事的最大准则就是要保护你。如今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他心里比你还清楚,与其留下来当你的累赘,不如干脆离开。”
余生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他不是累赘——”
“我知道。”聂倾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但是即便你不这么想,他心里也会有负担的。”
“是啊……三哥……”忽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病床的方向传来。
“小叙!”余生瞬间弹了出去,冲到床前却猛地止住脚步,又小心翼翼地靠近,摸索着碰到连叙的手背,怕碰到针头,又缓缓向上移到手腕的上方,才轻轻攥住。
“什么时候醒的?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吗?想喝水吗?饿不饿——”
“阿生。”慢了半步赶来的聂倾将余生按进床边的椅子里,又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别着急,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让他怎么回答你。”
“抱歉……我一不注意就……”余生抿了下嘴唇,面露自责地说:“小叙,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冲你发火……”
“三哥……”连叙侧头看着余生,湛蓝色的眼睛里又变得水汽朦胧,“是我做错了……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