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救持续到当天晚上十点,天已经完全黑了,依然没有任何发现,西山分局宣布收队。
聂倾带着满腹的疑惑和疲惫回到市局,余生还在那里等他,不过已经从聂慎行办公室出来了,到了刑侦大厅聂倾的座位上。在聂慎行那儿余生莫名有种压抑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听到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余生从趴在桌上的姿势坐了起来,头转向门口。
“就你一个人?”聂倾走进来发现大厅里动荡荡的,十分冷清。
“刚才他们几个人说一起出去吃个宵夜,小罗本来要留下陪我,我让他也去了。”余生等聂倾靠近,就张开双手搂住他的腰,把头抵在他身上。
“还是没他的消息吗?”他声音闷闷地从底下传来。
“没有……”聂倾轻轻摩挲着他的头发,叹了口气,“搜救队都快把整个池子翻过来了,什么都没发现。附近的悬崖、山壁、小路也都找了,都没有。不过,找不到或许是个好消息,万一找到了……”
“不都说‘祸害遗千年’么,他可不像个短命的。”余生说着攥住了聂倾的衣角,“但是……我确实担心他会一时想不开。自从他做了那个手术之后,整个人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万一真是出于负罪感……”
聂倾沉默了半晌,拍拍余生的头,“现在还不用急着下定论。只要人没找到,就还有希望。对了,苏纪呢?他没事吧?”
“听上去还好,但这样反倒显得反常。还记得慕西泽中枪那次,他急成什么样,这次居然这么淡定,实在不正常。”
聂倾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余生坐直身子,忽然压低声问:“阿倾,你说会不会——”
聂倾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大拇指似不经意地从他嘴唇上滑过,轻声道:“别胡思乱想了,走吧,先回家休息。”
“好。”余生会意,没再多说。
不过,虽然聂倾说的是回家休息,但他只是想让余生休息而已。把余生安顿好之后,他自己就在书房里整理今天搜查的结果,还有现阶段的线索汇总。
一直琢磨到快凌晨三点,他才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动作极轻地和衣躺下。
余生没有醒。最近在聂倾这里他已不再像从前那样神经紧绷,连睡觉都防备着,现在总算能踏踏实实睡个好觉。
这是个好兆头。
聂倾侧身静静看着他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等这一切结束了,我们就可以……
想着想着,聂倾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聂倾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就感觉身边的人窸窸窣窣爬了起来。
“起这么早?”聂倾有些迷糊地问了句,拿过手机看了眼,才刚过六点。
“你接着睡吧,昨天跟汧汧说好了,她今天要带小叙去银行取东西,我不放心,去送送他们,看有没有安排妥当。”余生边穿衣服边说。
聂倾一下子清醒了,从床上坐起来。“是要去取连海留给连叙的那笔钱?”
“对。虽然小叙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是太好,但我们确实没那么多时间了。我问过大夫,说他可以承受适当的外出,应该没问题……”余生好像在给自己打气。
“那他们要去巴黎银行在s市的总行?坐飞机吗?会不会太颠簸了?”
“嗯……安排的是头等舱,除了汧汧以外还有另外两个弟兄陪同,希望能照顾好他。可惜我不能陪他一起去……”
看见余生的表情充满失落和担忧,聂倾不忍再加重他的担心,于是拍了拍他道:“放心吧,元汧汧是个做事妥当的人,有她陪同不会有问题的。这样,你还要去趟医院对吗?我跟你一起去。”
“你昨天半夜才睡,再多休息会儿吧,有人来接我。”余生按住他,下了床轻轻呼了口气,“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依赖着你,你不在的时候,我自己也可以独立行动。”
“可——”
“别‘可是’了,又不是演电视剧。”余生笑道,“以后日子还长呢,你总这么操心,肯定老得比我快,到时候出去别人要说我跟你是父子俩,你可别生气。”
聂倾心头莫名热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正在胸腔里漫延开来。
他有些情不自禁地握紧余生的手,把他向自己拉近,轻声道:“阿生,以后的日子,我们都会在一起,对吗?”
余生嘴角微微翘起,聂倾仿佛能看到他眼中又闪烁出昔日那种夺目的光芒,令人无限心动。
“我们当然会在一起。”余生用双手扶在聂倾耳侧,低头凑到他面前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好了聂警官,别再多愁善感了,快接着睡觉吧,白天有事我会联系你的。”余生说完稍用力地将聂倾向后一推,让他躺倒在床上,自己则转身去洗漱。
聂倾默默听着洗手间里的动静,他已经睡不着了,但却听话地没有起来。
也对,日子还长,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陪在余生身边,总要放手让他自己去做些事情。
好在这次聂慎行跟他们摊牌之后,聂倾知道他们周围肯定都有便衣跟踪保护。慕西泽的事又刚出,李常晟和陈芳羽此时应该都不会再轻举妄动。余生出门暂时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