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一回来,立刻就知道陆南婷的事情了。
他把手里面的要紧事处理之后,便到房间这边来找陆南婷,一眼瞧见她坐在桌边,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屋子里头都没有烧炉子,这样睡,岂不是要着凉了?
“丫头,醒醒。”管事的上前喊她,轻拍了拍陆南婷的肩膀。
好在她睡得浅,管事的一出声便醒了,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子,愣愣的盯着管事看了会儿,又看了看桌子,喃喃道:“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应当是从来没有起来那么早过,所以神经一松缓下来,困意就止都止不住了。
管事的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再问白日里的事,抬手指了指里间道:“到里头去睡,别凉着自己,冬日里一点小毛病都很难好。”
陆南婷抬起脸傻呵呵的点点头:“谢谢管事关心,但现在还早,我去睡觉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管事的背手站着,虽然是责备,语气却放得很轻:“你在大人跟前怎么当差的?杯子也摔了,自己也摔了,府上又没有别的事给你做了,大人既然说让你歇着,那你坐着和躺着,有什么区别?快去吧。”
陆南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都知道了啊?”
管事的原本还瞪着眼睛看她,见她这样,也绷不住眯着眼睛笑起来:“摔疼了吧?可擦过药了?”
听陆南婷说都擦过药了,肖墨生还给了她不少的药膏后,管事的才放心点点头,准备离开。
陆南婷赶紧站起来叫住管事,小声道:“公子说让我帮他研墨,那沏茶的事情我还能做么?”她眨眨眼,“我能一块儿做么?”
管事的摆手:“大人让你研墨,你就好好研着,沏茶的事我另行安排,一会儿工夫的事,你别去了。”
陆南婷哦了一声,因着肖墨生之前的话倒也不很失望,送走了管事之后,才哈欠连天的往里边去,听话的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只要肖墨生在书房,陆南婷就陪在他的身边。
刚开始只是研墨,后来两人攀谈几句的功夫里,肖墨生发现陆南婷看的书比他想的要多,学识涵养也比他想得要好,天南海北的趣味,这丫头居然都能跟上说上几句。
他这些年苦读,为的就是上京做官找到当初失踪的陈百梦,是以很少跟姑娘交谈,也很少遇见能跟他聊得来的姑娘。
如今陈百梦不在了,他也真的做了官,事情更多,每日要应对的都是文人学士,回来以后能听陆南婷从姑娘的视角跟他谈天说地,肖墨生倒是更喜欢这样的交谈。
往往陆南婷无意间说出来的几句话,反倒是把一件事情的理解剖析出新的思路来,不求是非对错,只求一份有趣味儿,聊天的内容和时间也越来越长起来。
她突然就成了除管事以外在肖墨生身边呆的时间最长的人了,可这些时间看来,北星这个姑娘头脑非常的清楚聪明,肯定不是村妇,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也可以肯定的是,北星不是乱跑,她就是奔着这个地方来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肖墨生,这段时间管事留意着,也并没有什么人家在寻人。
她就像是从天上凭空掉落下来的人一样,就连管事的也忍不住想,既然她自愿留在这里,不如就一直在这里好了。
肖墨生一个人孤单得很,难得有姑娘家能够跟他这般投机,往后陪伴在肖墨生身边,说不定真的能帮肖墨生走出紫苑姑娘的心结,迎接新的生活,这大概就是天意吧,是紫苑姑娘的魂魄恳求了上苍怜悯肖墨生,才为他送来这么一个奇怪却能和肖墨生聊到一起去的姑娘。
不过。。管事盯着北星看,觉得这姑娘着实黑了一点,往后多养养,不知道能不能养得白净些,若是人白些,一定是个漂亮姑娘。
在这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没有什么体力活要做,还有不少的书能看。
他们两个人的交集从这些书本笔墨里面开始,陆南婷一本一本看过来,在这些字里行间寻找肖墨生也曾经读过的痕迹。
可这段时间里,柳夫人和乔燕儿她们那边,算是彻底炸了锅了。
柳夫人的加急信件一封一封的往帝上京送,满世界的找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她们连陆南婷究竟有没有到帝京都不清楚。
王博衍专门叮嘱过城守,很早之前就开始比对找人,但是一无所获,宁慕心和解语在外面不停的搜索寻找,救了不少被拐走的姑娘,但依旧没有陆南婷的身影。
这可算得上是真正的生也不见人,死也不见尸,这样找下去连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难不成活生生一个人真就这般人间蒸发了?!
眼见着年节在即,柳夫人焦急结郁,竟然病倒了,大夫说柳夫人这就是心病,只要陆南婷平平安安回去,自然就不药而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