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唱《是非题》吗?”
时柿点头。
许航宇扭头冲李畔吴喊道:“《是非题》”
片刻后,前奏响起。时柿往前坐了一点,身子变得很正。
许航宇望向旁边瘦弱的肩膀,她直挺挺的脖子完完全全暴露了她的情绪。第一次见一个在ktv局促成这样的女孩子,许航宇心底发笑,她极少在他面前露出完美的样子。
两年前,许航宇还在镇上读书,文理尚未分科,两人还在一个班上,那是他们同班的第四年。两人同桌,从上高中,时柿很喜欢流鼻血,有时甚至是睡午觉起来后,突然就流起来了。而他作为同桌,会帮着她处理。
犹记第一次那天是初秋,天干物燥,时柿吃完午饭,趴在桌上看杂志。毫无预警,杂志上啪嗒滴上一滴血。时柿摸鼻子下,手指触感粘腻。她顺手拍上旁边许航宇的胳膊,“我卫生纸在屉子里,帮我找一下。”
许航宇正和同学在讲题目,回过头来,就瞧见时柿半仰着头,捂着下半张脸,指缝溢出鲜红的血。他慌忙弯身去翻她的屉子,找到卫生纸递给了她堵住鼻子。卫生纸渐染红,他不停的抽卫生纸递给她,塞了满手。
“不用了。”时柿开口说话声音瓮声瓮气。
“还一直流,去校医院罢。”
“一会就不流了。”
“一会是多久?”
“我也不知道。”时柿语气无奈。
她话音落,他蓦地站起来,拉住了她垂在身侧的左手,“别说话,去医院。”言罢,他拽着她往外跑。
时柿仰着头,看不见前面,走了没几步,撞了好几张桌子,连连叫痛。这时旁边有同学提醒道:“快抱着去。”
许航宇紧了紧手里拉着的手腕,滑腻纤细。他抿了抿嘴,一把捞起她,是公主抱。
时柿下意识的环住她的脖子,小声惊呼。
“别怕,马上去医院。”
之后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少年的下颌线紧绷,脖颈处青筋凸起。时柿没顾上鼻子,他抱的不稳,颠颠簸簸,总感觉随时要摔下去,所以只能把他脖子环得紧紧的。
半路,许航宇歇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怀里的人。她脸上到处蹭了血,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害怕,真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感受到他几个大喘气,时柿问:“我是不是太重了?”
“没有,太瘦了,手腕这么细。”许航宇回味了一下刚刚的手感,应该他的拇指和食指就能圈过来了。
送到校医院时,时柿鼻子的血已经都差不多止住了。没做特殊处理,只是用清水给她清洗了一下血迹。而许航宇则半躬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张嘴,长进长出地深呼吸着。
“你坐一会。”时柿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内疚的要命。
“不能坐,小伙子。刚跑过来,散散步。”校医建议道。
许航宇甩了一下头,“我挺好,甭管我。校医老师,她怎么样了?”
“秋天干燥,鼻腔粘膜毛细血管破了。多喝水,多吃水果,少吃辣。”
“成,我监督她。”
结束后,两人一起走回去。仍是来时那条道,时柿双手交握着,几分忸怩,望见学校超市,忽然问道:“你渴不渴?我去给你买瓶水罢。”
“教室有。”
“那你有没有想吃的?”
“我想你多喝水。”
时柿唔了一声,舔了舔唇瓣,心尖打个小颤,“都多喝水。”
《是非题》的前奏放完了,屏幕上显示出第一句歌词,却一个人也没有唱。时柿扭头,发现许航宇在愣神,自己迟疑地跟上了第二句。声线很紧,有点跑调。
时柿唱过两句后,许航宇也跟上来了。他唱的很稳,声音谈不上低沉,但清越动听。
一首歌到后面,都是许航宇在唱。他轻拍了拍时柿的肩膀,示意她也和进去。
时柿重新举起话筒,却只想当个倾听者。
后面基本就是薛漫令的主场了,时柿只和她合唱了两首,就再也没唱过了。她听着他们三唱歌,发现许航宇点的粤语歌偏多,粤语发音也很标准,至少她看来是。
从包厢出来是晚上七多点了,时柿有点着急,她答应印贞回去吃晚饭的,现在怕是来不及了。她走在了最前面,薛漫令和李畔吴走在她身后,再后面是许航宇。
走了有一点远了,时柿翻包——手机忘了。刚买了手机,不习惯,总是丢。
“你们先走,我回去取手机。”时柿很着急,走着走着就跑起来了。
身后许航宇默默跟上了她。
包厢还没收拾,在茶几上找到了手机。时柿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一直陪着她的许航宇。
“找到了,怪我丢三落四。”时柿没把手机放回包里,紧紧地握在了手上。
“多玩几天,就不会忘了。”许航宇替她拉开包厢的门。
两人再次出来,走廊上晃晃悠悠出现一大群人,刚来,其中不少指尖夹着烟的,时柿捂着鼻子侧了侧身子,想快步与他们错开。一一擦身而过,到队伍最后,时柿还没放下手,抬眸,对上一双黑沉的眼睛。他嘴上叼着半截烟,睥了时柿一眼,而后越过她,看向她身后,须臾又回望向她,眼底无波。
“出来玩?”开口声音低哑。
“和漫令一起。”
“刚看见她了,和她小男朋友一起。你这是?”他说着还朝许航宇扬了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