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开看看。”
陆随犹豫了下,打开病案袋,抽出了一沓厚厚的资料。
“这是我的病历,”孟效说,“四年前,我得了急性骨髓性白血病。”
陆随低头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情绪变化。
孟效平静地说:“当时病情来得又急又凶险,宽叔叔是我的主治医生,他说如果不能找到匹配的骨髓做移植手术,我就只剩几个月好活了。但没想到我会那么幸运,没过多久就找到了配型成功的骨髓,顺利地做了移植手术,是那位匿名捐献骨髓的好心人救了我的命。”
顿了顿,他接着说:“从治愈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年,我每三个月都会去医院体检一次,至今没有复发的迹象。但这并不代表不存在复发的可能,万一复发的话,我很可能会死。”
现在说起来轻描淡写,但在当时,却是一段充斥着痛苦和眼泪的日子。
孟效承受的是身体上的疼痛,他的家人经历的是精神上的折磨,爸妈到现在都没能摆脱可能会失去他的恐惧,即使宽叔叔说复发的可能微乎其微也不能让他们彻底安心。
孟效却看得很开,他从来不会贷款焦虑,他认真工作,好好生活,遇见喜欢的人就谈一段甜甜的恋爱,失恋了也不让自己难过太久,尽可能快乐地活着,多活一天就赚一天。
陆随合上资料,装回病案袋里,神色平静地问:“如果复发的话,就没办法治疗了吗?”
孟效说:“当然能治,可以再做一次骨髓移植手术,但只能让病情得到缓解,痊愈的几率非常低,约等于奇迹。”
陆随在心里说:孟效,我就是你的奇迹。
他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孟效说:“生病之后,我谈过两次恋爱,每次确定关系之前,我都会把这件事告诉对方,我觉得有必要让对方知道隐患的存在,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和这样的我在一起。大概类似于婚前体检?”
他笑了笑,笑完又开始紧张,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他直视着陆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陆随,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想让你做我的男朋友,所以我把我的缺憾摊开在你面前,让你预知风险,再决定是要接受我还是拒绝我。”
他这样郑重其事,而对面被告白的人却是另一副姿态。
陆随单手托着腮,笑容十分愉悦,先是拖长音“喔~~”了一声,然后明知故问:“你喜欢我?”
孟效红着脸,轻而笃定地回答:“嗯,我喜欢你。”
陆随笑着说:“我怎么记得你在便利贴上写——‘希望以后我们能保持纯粹的上下级关系’,我没记错吧?”
孟效面红耳赤,小声说:“此一时,彼一时。”
陆随又问:“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孟效用求饶的口吻说:“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陆随却不打算放过他:“我现在就想知道。”
孟效陡然意识到自己又成了被动的那个,不行,他得夺回主动权。
“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他站起来,“你跟我来。”
陆随却坐着不动,“我头晕,站不起来。”
明知道他在耍赖,孟效却还是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了起来。
陆随顺势反握住他的手,提前行使男朋友的权利。
两个人牵着手走进客房,开了灯,陆随立刻就注意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孵蛋器,不由失笑:“你不会要在家里养鸡叭?”
“我孵的不是鸡蛋,”孟效说,“不过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