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周氏族里的辈分,周承辉还得叫周徇十七叔呢,这马蕊娘嫁过去,就是杨骄的婶子了,这表姐成了堂婶儿,只怕周承辉心里也会别扭,想到这里,杨骄不由捂着嘴笑起来。
马芯娘今天是专门要跟着姐姐过来的,虽然周承辉已经明确的向她表明了不可能娶她的态度,可马芯娘哪里会甘心呢?嫁给周承辉可是她自懂事以来的梦想。
现在她每天都在心里对自己说,她年纪还小,来日方长。
而今天,她也咬着牙叫自己硬着头皮往长兴侯府来,现在杨骄就多风光,来日她就要更风光,她要叫所有人看看,周承辉心里最终爱的到底是谁。
“两位姐姐一见面,就说个没完,根本就看不到我呢,”马芯娘见杨骄看过来,忙敛了面上的神色,抿嘴笑道。
短短几个月没见,马芯娘比以前又高了一些,看上去也沉稳了许多,只是眉眼间多了些原本不该属于她年龄的戾气,杨骄心中嗟叹,“妹妹莫要见怪,我啊,实在是想蕊娘姐姐想的很了,好歹咱们比我跟蕊娘姐姐还多见过好几次呢,跟蕊娘姐姐却一直没有机会说说话儿。”
听杨骄提之前她们几次见面,马芯娘脸一红,直接站起身走到杨骄跟前,深蹲一礼道,“先前芯娘无知,对姐姐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姐姐看在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的份儿上,莫要跟妹妹一般见识,我只是因为,”马芯娘略显为难的看了一眼马蕊娘,才道,“我也替姐姐可惜,才对骄娘姐姐有所不敬的,还请骄娘姐姐莫怪。”
马蕊娘的亲事?杨骄现在也没有办法去跟马芯娘解释周徇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相信,周徇本身就是个品质不坏的人,就算今生眼前世有太多的不同,人也会有变化,可一个人的心地最不会变的太多。
在杨骄眼里,周徇绝对没有委屈马蕊娘,“妹妹也是手足情深,不过侯爷既然应下了这门亲事,想来也是打听过世子的人品的,妹妹多虑了……”
就算是周徇人品有瑕,郭氏也只是个媒人,一家女百家提,归德侯府看不中周徇拒绝就是,现在应下了,将来有什么差池,也不能怨到郭氏这个媒人身上,杨骄搬出归德侯,就是要叫马家姐妹看清楚这一点。
这个杨骄,还真是滴水不漏,马蕊娘心里暗叹,有这样的太孙妃,妹妹就算是进了宫,也休想从她这儿讨着什么好来,倒不如依着周承辉所说,待以妹妹及笄之时,为她寻一门良善忠厚的人家,风光的将人嫁了。
“可是,那个沈氏,”马芯娘又瞟了马蕊娘一眼,不待她开口阻止自己,道,“姐姐不必拦着我,有些事我不相信骄娘姐姐不知道,再说了,骄娘姐姐以后是太孙妃,有她帮着你,咱们就算是退了康王府这门亲事,也没人能将你怎么样!”
退亲?马芯娘在说什么?杨骄讶然的看着马蕊娘,见她一副又羞又怒的模样,忙挥手叫身边的人都下去了,才道,“我这阵子一心跟着嬷嬷们学规矩,人都傻了,可有什么事么?”
马蕊娘不知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说好跟自己一起来给杨骄添妆,忽然又扯到沈苾芬身上,“没什么事,芯娘年纪小,听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居然就听进耳里了,”
从知道自己的心意开始,这个姐姐就没有一次帮着过自己,马芯娘对马蕊娘已经是彻底失望了,既然她不帮自己,自己又何必为她着想,若是真的丢了这门亲事,马蕊娘反而要谢谢自己呢!
“姐姐既当骄娘姐姐姐妹一般,何必要瞒着她呢,”马芯娘是一点儿也不打算给马蕊娘留脸,她一脸无辜的望着马蕊娘,“那个姓沈的也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等骄娘姐姐做了太孙妃,要是遇着她了,正好帮姐姐报仇!”
“芯娘,我跟骄娘还有话讲,你去前头陪陪伯母跟母亲,”马蕊娘都要被马芯娘给气死了,厉声道。
见马蕊娘发火了,马芯娘也不跟她顶嘴,将自己带来的礼物放到杨骄面前的桌上,“我没有姐姐那么阔绰,不过这对红宝发钗也是我极喜爱的,还望骄娘姐姐莫嫌简薄,”
说完冲杨骄一礼,“既然姐姐还有话跟骄娘姐姐讲,我就先到前头去了。”
马芯娘怎么越来越邪性了?杨骄狐疑的看着一脸苦色的马蕊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唉,我这个妹妹,骄娘对不住了,芯娘生下来就是个玉娃娃一样,家里难免多冬疼爱了一些,这性子还真是,还有这发钗,要不我带回去吧,改天再补一份儿给你,”
马蕊娘已经被这个糟心的妹子气的浑身哆嗦,没想到她居然又拿出了一对红宝石蝶恋花发钗,“这东西是小孩子戴的,你留着也没有用。”
看来这发钗是有些来历了,杨骄轻轻将匣子按住,“芯娘送来了,便是她的心意,我要是叫你带回去,岂不是寒了芯娘的心,我看这发钗确实像小姑娘戴的,不过这头的红宝倒颗颗匀净,看来确实是芯娘之前的爱物了。”
杨骄话都说到这一步了,若自己再不说实话,将来被杨骄知道了真相,只怕跟自己也离了心了,马蕊娘苦笑道,“这是芯娘十岁生辰的时候,太孙殿下送的,因为是内造的工艺,宝石也是进上的,芯娘很喜欢,轻易舍不得拿出来戴……”
原来是周承辉送她的,杨骄微微一笑,马芯娘也真是黔驴技穷了,“怪不得呢,这发钗做的这么精致,芯娘居然舍得将这对蝴蝶钗送给我,可见她还真是个口硬心软的。”
马蕊娘万万没想到,杨骄看到这对儿发钗居然是这么个态度,满京城都知道周承辉跟自家的关系,而芯娘跟周承辉也可以说有青梅之谊了,换作一般的姑娘,再稳得住也要恼了,“骄娘,芯娘不懂事……”
于杨骄来说,马芯娘越不懂事越好,“无事的,太孙殿下自幼便时常出入侯府,跟姐姐和芯娘都是一块儿长大的,我若是连这个都计较,成什么了?不过蕊娘姐姐,刚才芯娘说康王世子到底怎么了?跟那个沈苾芬有什么关系?”
按杨骄的想法,沈苾芬再不济,也是沈氏的姑娘,就算是觊觎康王妃之位,也不会采用太过直白的手段,何况如今周马两家已经过了六礼,就只差到了吉日周徇亲迎了。
马蕊娘跟周徇的婚期订在了年底,估计也是因为婚期订的靠后,才给了沈家还有丁湘云希望,自己那个糟心的婆婆,可要比对周徇虎视眈眈的沈苾芬难对付多了,“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世子出门的时候,偶遇过几次沈家人罢了,”
只不过这几次偶遇,一次是昌王周琛带了沈氏姐妹出游,恰好就遇到了周徇,另一次则是沈苾芬出门,恰好马车坏在了路上,还有一次就更耐人寻味了,周徇在街上,又偶遇了出钱救助卖身葬父孤女的沈苾芬!
要说这些都是小事,倘若没有之前周徇跟沈苾芬在康王府中的偶遇,大家也未必会往一块儿想,可现在丁湘云的打算就如司马昭之心,有心人看到这些,难道就会想的多一些了。
“这种事啊,依我看,你若真将她放在心上,反而真成了事了,那沈家就算是再败落,也有个昌王妃呢,断然没有将嫡出的女儿送人为妾的,姐姐只管安心备嫁便是了,”没准儿沈家要的就是马家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