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一道流言便在京城里悄悄传开了,这位当上任的皇帝老子是个宠妾灭妻的行家,当年在太子府里出不来,大家是不知道,根本不将大家出身的太子妃当回事,亏得太子妃三天两头的往回宫跑帮着他尽孝,而还是太子的皇上呢,成天在府里搂着小老婆。
若你不信,看看奉恩侯跟怀恩侯不就明白了?哪有将正妻的娘家跟小妾的娘家相提并论的?这不是坏伦常么?
现在这皇帝宝座还没坐热呢,想花样又出来了,要废太子了,这妥妥的是要给小老婆儿生的儿子腾地方儿啊,太渣了!
在百姓直白的脑回路里,宫里坐的那位正宫娘娘就是可怜的王宝钏啊,而梁贵妃,那就是可恶的奸妃!奸妃生的儿子,能好得了么?
等这些传言到了昌王的耳朵里,笑过之后,他就更直接了,叫人往里又加了一味:当年先皇就是看着太子不是个东西,才想着废了他将皇位传给昌王殿下的!
宫里坐着的薛德妃自然也听到这了样的传言,笑过之后,她也往里加了一味:这位奸妃娘娘在宫里不敬皇后,欺压宫妃,还虐打宫女,只要赶上她心情不好,未央宫里就得往外抬死人!
薛德妃能听说的,梁贵妃自然也听到了,好吧,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将未央宫里的瓷器全都换成新的了,若不是亲爹奉恩伯求见,只怕还真得往外抬个死人。
“娘娘啊,您这样儿可不行,现在外头会是骂您的啊,”梁伯夫人桂氏看到女儿,忍不住劝道。
奉恩伯梁大跟妻子桂氏,不过是一介平民,女儿入宫做了宫女,又被赐给了太子做姬妾,头些年并没有叫他们的日子有多少改善,还是后来梁氏封嫔,又连生一子两女,梅皇后派人将他们夫妻接到了京中,由太子府供奉,所以他们夫妻对梅皇后,还是挺感激的。
现在桂氏成天听着女儿的这些风言风语,羞的都不敢出门了,看到梁贵妃,忍不住想劝劝她。
“外头骂本宫?外头骂的你都相信?”梁贵妃看着一脸木讷的母亲,心中一阵儿厌烦,瞧这都是什么家人,看看人家顾家,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能拧成一股绳来谋大事,自己的呢?就会拖后腿。
桂氏已经多年没有见过女儿了,现在虽然能按时入宫跟女儿见面,可是这满身珠玉,恍若天人的女儿,相貌虽然跟从前一样,可却叫她十分的陌生,“不信,臣妾怎么会信呢,只是外头那么传,对娘娘您的名声十分的不好,再说了,你大侄儿马上要跟宁武侯府结亲了,这,”
“这什么这?你还怕我名声毁了拖累了你们啊?哼,我告诉你,若不是有我这个贵妃在,宁武侯府能看上你那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孙子?”在家人面前,梁贵妃完全没有了在灵佑帝跟前的温柔跟娇俏。
听女儿贬低孙子,桂氏有些不乐意,“咱们玉儿多好了,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这马上就能中举人了,将来也是会做官的,”
梁贵妃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做官,能做多大的官?从七品八品开始熬?要不是我,你那个孙子能读书考秀才?现在好了,听见出事也不想想怎么帮本宫,还胳膊肘往外拐了!?”
“对了,你来的时候,先去给皇后见礼了?”梁贵妃忽然道。
“这不是规矩么?得娘娘准了,咱们才能见面啊,”桂氏一头雾水的看着女儿,不知道她又抽什么疯?
梁贵妃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娘,“我跟你说,如今你女儿已经是贵妃了,”
她得意的一笑,压低声音道,“皇上废太子的事,爹也听说了吧?我跟你们说,将来啊,咱们二皇子可是有大前程的,那个梅氏,早就是纸老虎了,以后你来,不必去跟她请安了,左右我也被泼了一身脏了,索性就顺了她们的意好了。”
那些传言是为什么,敢情当她看不明白呢,还不是想以打击她来打击她生的二皇子?可是这些人都瞎了眼,不知道最终话语权在皇帝手里,他们越是这样,皇帝越是会向着她。
“娘娘,你不能这么做,那是主子娘娘,”桂氏什么时候也不会忘了自己女儿是给人做妾的,这做小就得有做小的样子,皇家的妃嫔更得有规矩不是?何况皇后娘娘做太子妃的时候,对她们梁家就不错,现在抢人家儿子的家产,也太没良心了。
这就是自己的娘家人?怎么天生就是奴才秧子?梁贵妃不耐烦的瞪了桂氏一眼,“这些事是你一个内宅妇人可以置喙的?”
“行了,别说了,本宫不想听,我跟你说,这个,你拿着,回头送到昌王府去,记得叫玉儿亲自去,”梁贵妃将一只荷包塞到桂氏手里,“装好了,可不要丢了!”自己娘家没用,顾家这条路子梁贵妃可看的很重。
今天是命妇们晋见的日子,坤德宫里,梅皇后也在接见她的几位嫂子跟归德侯世子夫人刘氏。
因为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大家情绪都不高,几位嫂子也是来了京城,才知道小姑的日子过的有多苦,可是同情安慰的放都太过苍白,但除了这些,她们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蕊娘还好吧?今天你怎么没带她一起过来,”梅皇后带刘氏进了内室,笑道。
“如今王府就她们几个女人了,哦,还有世子那个一岁大点儿的庶弟,”
刘氏呵呵一笑,自己这个侄女,天生就是做当家主妇的材料,“蕊娘怕王爷那个姨娘将孩子养歪了,直接禀了老王妃,接到自己院里带着呢!”
这个好,好生养大了,也是自己丈夫的臂膀,“蕊娘做事我没有不放心的,唉,可惜我家辉哥儿,”
这些年外头梅皇后来往最多的就是归德侯府了,在刘氏的面前,她也不再端着了,“还请嫂子回去跟舅舅说说,我怎么样都可以,可是辉哥儿,太可怜了!”
这个时候,哭有什么用?刘氏想起进宫时公公归德侯跟她说的话,她看了一眼四周,往梅皇后身边坐了坐,“娘娘,儿子才是咱们的根本啊,您主意可得拿定了!”
“舅舅有什么话,嫂子只管直说,儿子跟女儿都是我的命,其他的,我早就不在乎了,”梅皇后拭了眼角的泪水,原想着,只要周璨登基就好,没想到,周璨登基,才是她们母子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