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山双手背在后面,去年也是这样,她满怀期待,以为能收到自己专属的生日贺礼,结果得到的只是一把塑料衣架与他理直气壮的奴役。丛蕾厌倦了一次次落空的感觉,谁知道今年会不会是一块舒肤佳肥皂,她长了个教训,先一步拒绝道:“我不要。”
“真不要?”
“不要。”
“成吧,你自己说的。”冷千山从身后掏出一个米白色的礼盒,上面写着一串英文字母,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包装得很高档。
丛蕾的脸还肿着,两道泪痕挂在脸侧,她狐疑地望着冷千山,冷千山从容道:“你打开看看。”
丛蕾扯开蝴蝶结,机警地把盖子一掀,迅速缩回床头,出人意料的,里面不是大便,也没有弹出什么吓人的玩意儿,只有一个精美的玻璃瓶子静静地躺在缎布里。
“这是……”
丛蕾就像一只瞻前顾后的耗子,嗅着夹鼠器上甜点却不敢伸爪子去碰,冷千山暗中好笑,面上倒是老神在在:“你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丛蕾戒备地转了一圈玻璃瓶,没发现机关,她凑近闻了闻,每一步都慎之又慎,就怕自己再次落入冷千山的陷井,然而瓶子里居然不是文具店卖的整蛊道具,的确是一瓶货真价实的香水。
丛蕾试探道:“这不是你拿花露水灌的吧?”
冷千山气结,把空盒子往她头上一敲:“土老帽,不识货!”
丛蕾:“真是送给我的?”
“废话。”冷千山道,“我听说现在这个牌子的香水最火,叫什么马龙,一个国外的香水,取得和我们国家的运动员一个名字,扯得很。”
丛蕾也不认识这个牌子,她新奇地拿起来,抬手往空中一喷,细密的水珠骤时纷纷扬扬地洒向房间,散为湿润的雾气,漫溢着一股大海般清淡的气味,它们徐徐落在她床单上、头发上,充满了沁人的芬芳。浪漫的水雾恍若神迹降临,带来神秘而优雅的仪式感,她沐浴在其中,隐约发了大梦。
——仿佛脱掉了那身卑微的脂肪,摇身一变,成了住在花瓣里的拇指公主。
冷千山不喜欢太过花里胡哨的香气,他在柜台闻了好多款都不满意,喷嚏一个接一个地打,刺鼻得不得了,柜姐最后把这一款扇给他闻的时候,那股温暖的味道立刻吸引住了他,像极了丛蕾不温不火的性子,他当即就拍板付了钱。
冷千山不放过她任何细微的变化,问道:“怎么样,喜不喜欢?”
丛蕾心潮起伏,他知道她的心病,他竟然会记在心上!冷千山总是先不留情地打她一棒,再喂给她一颗甜蜜的糖,让她防不胜防。丛蕾仰着头,嘴角往下撇,是个委屈的表情,肌肉却又牵动着笑,气流从她鼻腔里呼出来,窜出一个小小的鼻涕泡。
冷千山捂住眼:“噫!”他把纸巾甩在她脸上,“擤干净擤干净!”
丛蕾恨恨地扯下纸,将满腹的情绪憋回肚子里,发出轰隆隆的鼻涕声,打雷一样,冷千山嫌弃地说:“五楼感应灯都要被你擤亮了。”
丛蕾揉揉鼻头,把香水装进盒子里放好,冷千山却一把拿起径直往外走,丛蕾忙问:“你拿去哪儿?”
冷千山理所当然:“当然是还回去。”
哗啦,丛蕾的花谢了,她就知道冷千山不会轻易让自己如意,不情愿道:“可你说这是送给我的。”
“你不是不要么?”冷千山说,“你亲口讲的,我可没逼你。”
丛蕾:“……”
又来。
她负气地躺回床上,既不反驳,也不求他,剧情没有按照冷千山预期的发展,他只能自己跳到下一步:“给你也可以。”
他摆起谱:“叫声冷哥来听听。”
丛蕾不懂他对这个称谓的执着,仍旧装聋作哑,冷千山作势要走,丛蕾忍了忍,叫住他:“这香水很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