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sorry, the number……”
电话里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
丛蕾仔细一看, 是冷千山的名字没错,她又打了一遍,依然是空号。丛蕾背得他的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核对过去,可连拨几遍这个号码都不存在。
就算冷千山拉黑了她,提示声也不该是空号, 说不定是她的手机出了故障,丛蕾借了吕轻扬的电话, 还是石沉大海。
难道冷千山换号了?
丛蕾继续打给丁瑞兰,丁瑞兰的电话也停了机。丛蕾十天前和护工联络过, 护工说冷奶奶在睡觉,一切平安无恙。由于丛蕾自己心虚,担心丁瑞兰会问她喜不喜欢冷千山, 一直没再找冷奶奶聊过天。下午, 丛蕾给丁瑞兰的号码交了费, 打出去时, 电话从停机变成了关机。
丁瑞兰的手机不可能到现在还没修好,护工也杳无音信,丛蕾心里开始发急, 她联系上钱煜:“冷千山是不是换号码了?”
“不知道啊, 他换号怎么会不告诉我?”钱煜不明所以, “我打电话问问。”
过了一会儿,钱煜回道:“还真是空号,我这一阵忙着上班,和他一个多月没说过话,什么情况?”
丛蕾语塞,冷千山qq不上线,留言没人回,她点进他的空间,却见空间已经被他锁了。丛蕾懊悔不及,怨自己拉黑了冷千山,她是不是错过了他重要的消息?若是错过,为什么他不在qq上找她?
两日内,丛蕾寻遍了和冷千山来往甚密的人,大家都没有他的下落。她甚至把电话打到了冷千山的学校,对方敷衍了她几句便没了下文。现代化通讯一被阻断,一个活生生的人竟像从这世上消失了一般。丛蕾忧心如焚,尤其是找不到冷奶奶,她几乎能肯定出了什么事。
她得亲自去趟a市。
丛蕾考完期末考试,借着去同学家住的名义,果断买了到a市的车票。火车上,铁轨两旁大雪盈尺,从白昼到黑夜,她看见郊外山脚的灯火,汽笛声呜呜地响,恍若有人在哭泣。
丛蕾的钱只够买硬座,鱼龙混杂的车厢中,她抱紧书包,打了一个盹儿。
梦里又回到冷千山朝她表白的那一天。
他温和地说:“等这段时间忙完,我再回云市看你。”
她目送他远去,路灯投映出他黑色的影子,光景虚幻,丛蕾喊道:“冷千山!”
这次他回了头,冰天雪地里,他身旁站着冷奶奶,他们肩并肩,笑里含着悲伤,一齐朝她摆了摆手。
那是个再见的手势。
丛蕾的头磕在车窗上,登时醒过来,冒了一身的冷汗。她方寸大乱,再也不敢睡觉,整整枯坐了两天。到了火车站,丛蕾直奔医院,冷奶奶的病房在医院单独开辟的贵宾区大楼,里面住的病人非富即贵,没有证明禁止通行,丛蕾一个穿着普通的小姑娘,既找不到熟人,又拿不出探病的证据,保安三番两次将她轰出去:“除非有家属的允许,我是不能放你进来的,懂吗?”
“我奶奶真住里面,就在502号病房,不信您现在就让护士去看!”丛蕾急促地说。
保安被她缠得没办法,打了个电话到五楼的护士站,问丛蕾:“你奶奶叫什么?”
“丁瑞兰。”
保安把名字报上去,“嗯”了几声,奇怪地说:“你是不是找错医院了,这边没有叫丁瑞兰的病人。”
“没有?”丛蕾惊愕地叫道,“我前些日子才来看过她,她就住在502,怎么会没有?您能不能再问一下,是不是看错了?503呢,503有没有?”
“人家护士都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保安不耐烦地说,“行了,赶紧走,别在这儿捣乱。一天天不好好学习,净往这些地方凑热闹。”
有住院的领导过来,保安连忙点头哈腰地将人送进去,把丛蕾驱赶到一边:“快走快走!”
丛蕾眼见进入病房无望,只得先离开医院。她百分之百确定冷奶奶就住在这栋楼,然而保安的语气像是她自己精神有问题,丛蕾仿佛穿越到了一个平行世界,切实经历过的事,其余人的记忆都被抹杀殆尽,唯独她不知何去何从。
也许冷奶奶回了家?可冷千山的家又在哪里?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丛蕾举目无亲,站在摩肩擦踵的大街上,依稀记起冷千山的话,抱着渺茫的希望,转了几趟公交车,来到澜万集团的总部大楼。
澜万管理严格,丛蕾冒冒失失地跟前台小姐讲明来意,前台瞥了她一眼:“有预约吗?”
丛蕾对大公司的规则一窍不通:“没有,但是……”
前台小姐估计见得多了,打断她的话:“没有预约我们董事长不见外客。”
“您能不能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叫丛蕾,他认识我的,”丛蕾不屈不挠地说,“还有冷千山,您知道冷千山吗?就是冷叔叔的儿子,他也认识我,麻烦您帮我转告一声,我发誓,他们一定会见我。”
她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满嘴稚气,前台小姐若是替她转告才叫痴人说梦,应付丛蕾:“你可以去大厅等一等。”
丛蕾老老实实地坐到晚上九点,人来人往,就是没有她想见的那一个,她思考得过于简单,以为一来a市就能被冷千山领回家。丛蕾饥寒交迫,吃了一碗方便面,凭借为数不多的社会经验,找到一家便宜的招待所,不至于让自己流落街头。
招待所的房间简陋惨白,丛蕾堵好门窗,阴森森的夜晚,她辗转反侧,害怕小偷破窗而入,闪现的全是恐怖片里的情节,这么挨到天亮,翌日一大早,她马不停蹄地去了冷千山的学校。
丛蕾且走且问,找到a大法学院的办公楼,跟院办的老师报上家门,称自己是冷千山的妹妹。
“冷千山啊,”那位老师反问,“他不是休学了吗?”
“休学了?!”丛蕾愣愣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