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啥时候走的,钱石头一点也不知道,反正过年期间他没有见红梅,红梅也没有见他,就这样,年一转眼就过了。
过了年钱石头又去了河湾子,他觉得河湾子是他的童年,是他儿时最快乐、最幸福的地方。他看着河湾子那一片缓缓流动的水;那片泛着浪花、映着蓝天白云的水,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钱石头蹲在了河边,他用手掬起一捧水,水凉凉的,水珠晶莹剔透地从他的手指间流了下来,他一遍遍地捧着水,一遍遍地看着河湾子这片清澈地流水,此时,他仿佛自己又跳进了水里,两手击打着水花在喊、在叫、在笑,也仿佛看见了小伙伴们在大声嬉笑着叫他,当然,这些伙伴中也有红梅,那时的红梅不在水里,她是在河边的柳树林里,好像发现了什么,害怕地尖叫着,并喊着他的名字。
钱石头听到了红梅的叫声,赶紧从水里上来,大裤衩往下滴着水,惊慌失措地跑道红梅的面前,问,什么事儿?换来的是红梅戏耍他般的笑声。这时,他就像上了当似的憨憨一笑,重新跳进了河里。
他想得很多,他不仅想红梅,有时他还想起一些大人,比如那次他脱光了衣服在河里仰泳,山花姨就看见了他,山花姨大喊着他道,石头,你恁大个小子了还光屁股在河里游泳,真不害臊!吓得他一下潜到了水里,好长时间才从水里露出脸,虽然山花姨从小是看着他长大的,但毕竟他是个大小伙子了,那次叫他难堪了好些天。
河湾子没有人,风呼啸着从水面上掠过,吹起了一层层的波纹。有几只长脚的白鸟从远方飞来,“唧唧”地叫着,落到了苇子里,钱石头看着这么大一片水,他又想起了年前,那个想在河湾子养网箱鱼的计划。
他觉得现在最浪费不起的是时间,年前他想干网箱鱼,想充分利用好河湾子这个资源,可由于手里启动资金不足,就暂时把这个计划搁下了。可今天他来到了这河湾子,他觉得自己再不能耽搁时间了,他无论借钱也好,也一定要把网箱鱼的事干起来。
他看着河湾子对面的鸭厂,鸭厂里没有几个人走动,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想,自己一定在鸭厂的前面,把网箱鱼干起来,不但干起来,而且还要干得红红火火!
这样想着,他就有些激动,我要叫张有德看看我钱石头的网箱鱼是怎么搞的,是怎么发展的!我要叫鸭厂的工人看看我的网箱鱼是怎么干的!
钱石头越想越高兴,不知怎么,他又想起了红梅,他自语道,我还要叫红梅也看看,也看看我钱石头是怎么发展农村经济的。你不是说我是胸无大志吗?你不是说我烂泥巴扶不上墙吗?我要叫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胸无大志,看一看我是不是烂泥巴!
钱石头很兴奋,他看着河湾子,好像有几艘小船正在里边划着,那一箱一箱的网箱里,游着红色的、白色的大鲤鱼。
他正这样想着,忽然身后有人喊:“喂,小子,失恋了?你傻愣愣地一个人站在这河边做啥啊?”
钱石头回头一看,是张有德,他两手掐着腰,带着满脸的坏笑,正不屑一顾地看着自己笑。
钱石头看着张有德,两道剑眉一下竖了起来,他很讨厌地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用你管?!”
“呵呵,用我管?日娘的你别在我牛背村,你别在我牛背村我就不管你,”又道,你个鳖孙孩子,咋就那么大脾气,也不看看给谁说话啊!”
钱石头看着张有德急得歪了地脸,呵呵地笑道:“我不在牛背村,那牛背村是你的?”
“哈哈,”张有德笑着道,“还牛背村是我的?日娘的你回去问问你娘,看牛背村是谁的?你从小就不是牛背村的,你是你姑姑捡来送给你娘的,啥也不知道!”
钱石头一听张有德怎么说,也呵呵地道:“张有德,那你也回去问问你娘,你是谁抱来的?”又道,“真无聊!”说罢,扭脸走了。
张有德看着钱石头的背影,狠狠地骂了一句:“鳖孙,没人*的野种!”
钱石头才走了几步,听张有德骂他野种,一下转身回来,道:“你再骂我一声我听听,”说着从地下捡起一块石头,朝张有德走去。
张有德平时骂习惯了鳖孙,你要是仅仅骂个鳖孙,虽然不好听,但钱石头从小就听惯了,忍忍也就不说啥了,可今天张有德骂了他个野种,这就激起了钱石头心里的怒火,他一手抓着块石头,一手抓着张有德的衣领,道:“你再骂一个我听听!”
张有德一见钱石头拿着石头,红着脸对他来真的,一下子害怕了,道:“呀呀,你咋?你还敢拿石头砸我?”
钱石头还是很激动,道:“你再骂我一声野种,看我敢不敢砸你的头!”
这时,河湾子一边鸭厂的门岗看到了,赶紧叫来了王玉峰和一些工人跑来,王玉峰拦着钱石头道:“石头,你这孩子咋打人啊?”
苗小娥也跑来了,指着钱石头道:“石头,你看你,咋连个长辈都不分,别说是村长了,就是长辈你也不能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