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不催你回去啊。”
“我家在外地,远着呢。”
“哦,我也一样。”
今晚是难得的晴空万里,勾月高悬,华光如水。如此宜人的月色透过窗子洒入屋内,让人萌发出了倾诉和倾听的欲望。
多少古代文人墨客,恐怕就是在这样的月华之下,挥毫作出了传颂千古的绝笔吧?
不过,曲南休没这雅兴。
被曲南休看见了“庐山真面目”的黎素冰豁出去了,她起身拉开墙角的玻璃柜门,从里边拿出两只玻璃杯和多半瓶洋酒来。
那是一瓶五十度的威士忌。
她总是背对着窗户,所以小曲看不清她的脸,这样让她感到自在些,以便保留最后一点自尊:“会喝酒吗?陪我喝一点。”
曲南休本就是个为酒而生的生物,他这辈子从来没拒绝过这杯中物,不过此刻,他试图阻止她:“不行,你一会儿还要开车,我不能纵容你酒驾,到时候就不是一个鼻子的问题了。”
“就一点。”
“一点也不行!除非......”
曲南休想到,自己已经是有驾照的人了,可以开她的车送她回去,不过碍于身份,这样似乎不合适。
“我今天心情不好,必须要喝,不然待会连出这道门的勇气都没有。”
黎素冰说着,已经自斟自饮了起来。
曲南休对着那个黑暗中的窈窕身影问:“冒昧地问一下,你结婚了么?用不用让你先生来接你?”
回答仿佛带着一声悠悠的叹息:“我单身,自己住。”
“哦。”
“本来是要结婚的,但是新娘最近换人了,呵呵。”
曲南休一头雾水:“什,什,什么?”
可以听见黎素冰苦涩地轻笑了一声,又饮了一大口:“下午收到人事部的群发邮件了吧?”
古人说,美人既醉,朱颜酡些。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因为逆光,她的身姿曲线显得格外柔美,绝大多数男人在如此的夜色下看到,敢不敢另说吧,反正都会有些想法。
“你是说,咱们公司段总?”
黎素冰痛苦地痉挛了两下,可以感觉得到,她的心在抽搐。
继续豪饮。
“喂,这是洋酒,不是水啊!”
曲南休企图拦下她,可是一颗想要宿醉的心是拦不住的。
要说,她的酒量在女的里面还真算不错了,要是换别人早趴下了。几杯下肚,黎素冰的眼神还是逐渐迷离起来。
不知道是说给曲南休听,还是在喃喃自语:“我等了这么多年,以为新娘会是我。但第一个新娘,是别人;第二个,也是别人;第三个,依然不是我。”
曲南休想起同事们聊天时的确说过,这是段总的三婚。
“我知道你们都在议论,说我长得还行,又不见干活,肯定是通过潜规则坐到销售经理的位子上的。”
曲南休觉得脸上发烧,这话正是自己调侃时说的,为此跟黎素冰结下了“梁子”,开始了刷厕所的革命生涯:“那都是说着玩的。”
“其实不是自夸,我的工作能还是不错的。十年前我进这公司的时候,还不认识段总,那时我花了两个月时间,拿到了销售冠军,最后一共蝉联了六个月。”
“你牛!”
要是一个月拿到销售冠军,还能说运气好,蝉联六个月,那绝对有超强的个人能力。
“在公司年会上,我认识了段总,不,应该说是段总注意到了崭露头角的我。那时,他刚刚结束了第二段婚姻......”
要在往常,黎素冰绝对不会将这些事跟一个男下属讲,而且还是屡次让她气得七窍生烟的男下属。但今天,不是月色 + 酒精 + 双重刺激嘛?
她不再是平时冷若冰霜的黎素冰了。
“......就这样,我们走到了一起。”黎素冰把玩着被月光穿透的玻璃杯,“我以为他爱青春貌美,生怕我保养得不好,提早人老珠黄,所以整了一次又一次,开眼角,垫鼻子,垫下巴,拉皮,注射玻尿酸......”
那是一个曲南休很难想象的世界。
“如果不是为了他,我应该不会有勇气一次次在自己脸上动刀子,以至于如今不能笑,不能有夸张的表情,可是他最后却没有选择我!我是不是太可悲了?哈哈哈!”
曲南休如鲠在喉,有些话想说,又觉得不合适。
“现在我真的后悔了,早知道不整容了,整完了有这么多后遗症,不见得比原装的好多少......他一定是因为这个,才决定离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