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破坏信息牌这样的事情,也从一开始的连根拔起直接粉碎,到泼整面的油漆,到现在这样只是拿粉笔在上面乱涂乱画。
画了无数个骷髅头,以及她看不懂的话。
“村里的感染应该很严重了。”简南看问题的角度总是和她南辕北辙。
“这些都是祈福的咒文。”最近恶补纳瓦特尔语方言的简南已经能简单的看懂一部分上面的乱涂乱画,“都是驱散恶灵的咒语。”
村民们的不安增加了。
“他们只是阻止我们进入村里,并没有对我们做什么驱魔的举动,泼油漆不算,泼油漆太现代了不是算是驱魔行为。”简南一如既往的话特别多,“在这种时候能让他们在村口画这些东西的原因,只有疾病了。”
这是最靠近血湖的村落,闲汉们捡的第一批死鸡就是从他们村庄里出去的,一场鸡瘟下来,他们村的禽类全军覆没。
这个封闭的村庄,也是他们划分一级预警必须撤离村民的地方。
这是一个靠着血湖附近自然资源自给自足的原始部落。
阿蛮歪着头看着简南擦掉那些粉笔画,在信息牌的空白处贴上了很多他昨天晚上下载的关于病毒感染后的图片,大部分很血腥。
也很有警示作用。
他的工作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并不是整天都在实验室,也并不是每天都在手术台,采集样本其实很繁琐,同样的区块,不停的取走一些相似样本,排列成组,记录在案。
还有像今天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在人家村口蹲着。
异国他乡。
原始部落。
每件事他都做的很认真,一个因为被陷害流落异乡的前额叶区块反应迟钝的年轻天才,擦粉笔字贴血腥照片的时候,也很认真。
只是偶尔独处的时候,他会面无表情的发呆。
眼瞳黑漆漆的。
像是藏着很多很多的事。
像是,压着很多很多的黑暗。
***
临近正午,切市的阳光开始变得异常毒辣。
为了知道这个封闭的村落到底在发生什么事,简南正蹲在草丛里收取附近动物残留的粪便样本。
残留样本不多,找起来很费事。
阿蛮作为个尽责的保镖,一直站在烈日下帮简南挡住阳光直射,偶尔忽悠他吃一颗糖,骗他喝两口水。
两人都很忙,陷在自己的工作中自得其乐。
那两个女人出村的时候阿蛮就已经看到了,这个村里面的村民会在每日正午的时候出去采购晚饭的食材,所以阿蛮只是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
但是其中一个女人在信息牌面前停了下来,并且摘下其中一张照片,朝他们跑了过来。
阿蛮挡在了她和简南中间。
带着帽兜全身黑的阿蛮身上生人勿进的气场全开,那女人犹豫了一下,没有往前,只是指着手里的照片,表情焦急。
这是一个穿着印第安传统服饰的年轻女人,宽大的长裙,披着雷博索[1]。
她手里的照片是舌形虫病患者死后的样子,颈部肿大,脸上有风疹。
她指着照片拼命说话,但是刚刚恶补了官方纳瓦特尔语方言的简南完全听不懂这变体的原始方言,鸡同鸭讲的比划了一阵。
那女人急得跺了跺脚,又飞快的跑回村里。
村庄不大,所以阿蛮能听到她高声呼叫的声音,转眼间村庄里几个壮年的男人都带着家伙从屋里面冲了出来,由这个女人带着,又浩浩荡荡的往他们这里走。
“……”阿蛮握住腰间的匕首,“一会我拦住他们你往摩托车方向跑,跑到以后先上车。”
她就觉得放那么血腥的照片会出事。
“他们会不会觉得那些照片是你弄出来的,所以出来驱魔?”阿蛮十分郁闷的看着的对方手里的锄头。
好长。
打到身上一定痛。
“……驱魔不会拿锄头。”简南觉得阿蛮的逻辑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应该是村里面也有照片里的人的症状。”
他很冷静。
越危险的时候他就越冷静。
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阿蛮翻了个白眼。
可事情还真的就像简南说的,那群人果然只是远远的站着,十几个壮汉,却始终没有上前围殴他们两个看起来就很单薄的亚洲人。
穿着最华丽的那个也是最年长的是这个村的村长,他和那个女人低声说了很多话,拿着照片看了很多眼,最后又去了信息牌,摘下了几张照片。
“我们村里昨天有人死了。”村长走向前,“就是这样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