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选择,因为阿蛮几乎不挑食。
“其实……”普鲁斯鳄往里屋看了一眼,阿蛮没有避嫌的习惯,收拾了衣服已经进厕所洗澡了,“人与人之间,还是保持点距离才能长久。”
“当然我并不是教你怎么谈恋爱,也不是教你怎么社交,毕竟你也知道,我这个人……”
普鲁斯鳄笑笑:“我就是觉得,如果有人这样对我,我会很有压力。”
“因为任何一个人,百分之百付出之后,总希望人能百分百回报的。”
“就算是你也一样,你付出了,也总是会希望有回报的。”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百分百回报给你的,和人性打赌,没有人能赢。”
“所以我觉得就算俗气,你也再考虑考虑合同的事情,人生不是只有短短几年,你才二十六岁。趁着阿蛮还不清楚合同内容,把那些东西删了吧。”
“你看你哪怕不改合同,你们也能在一起,也过得很甜蜜对不对。”
“没必要这样去试探人性。”
“你这样做,会让这段感情变质,本来亲亲密密的事情,会变得很尴尬。”
普鲁斯鳄不可谓不苦口婆心。
他很少承认简南是他的朋友,他一直认为他们是同类人,因为同类,所以相通,而相通,比朋友更可贵。
简南对阿蛮的感情他一直都知道,一开始的变态占有,到现在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简南这个人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亲密的关系,他的珍惜可想而知。
但是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知道看起来酷酷不爱说话的保镖阿蛮,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过犹不及。”普鲁斯鳄在走之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他说得很深刻。
他们之间很少这样深刻。
所以有些不习惯,走夜路一路骂骂咧咧,手电筒晃晃悠悠。
***
简南靠在王二家的新房大门口。
普鲁斯鳄说的所有的话他都没当回事,唯独那句会让感情变质,梗得他如刺在喉。
他不懂怎么处理社交关系,他们之间捅破窗户纸的人是阿蛮,他只能确定,在那一刻,他们两个是真心开心的,拥抱、接吻、甚至微笑,都可以证明。
他修改合同,他把自己所有的资产乃至今后产生的所有财富都给阿蛮,只是为了那一刻。
并不是为了长久,只是为了那一刻。
那是他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刻,脏兮兮的卫生所,脏兮兮的阿蛮,她嘴角翘起来的弧度,她头发的质感,她说“孤儿,最怕消失”。
他愿意用自己这一生创造的所有财富,去换取那一刻,去记得那一刻。
他确实并没有想到,加上诸多条件之后,那一刻会不会变质。
里屋厕所里的水声停了,曼村的房子因为气候原因造的都很通风,阿蛮洗澡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随着热气飘散出来,屋子里、院子里都有暧昧的香味。
阿蛮用毛巾包着湿头发走出来,拿了吹风机又重新进了厕所。
中间没和他有什么眼神交流。
平时都这样,但是今天这样,简南突然就有些站不住。
他站直身体,跟着阿蛮进了厕所。
王二家的新房厕所其实很简陋,曼村并不富裕,没有贴瓷砖,地上是铺的很平整的水泥,墙上还有裸露的泥砖。
厕所的抽水马桶是镇上买的,山寨大牌,上面贴着狗屁不通的英文,还粘了个蒙娜丽莎。
没有干湿分离,洗澡是最古早的那种水管怼了一个花洒,有热水,但是得现洗现烧。刷牙的地方也没有镜子,一个脸盆架,上面放了牙刷牙膏和毛巾,阿蛮正靠着脸盆架吹头,湿头发滴下来的水和洗澡的蒸汽弄得厕所湿漉漉的。
她看到他进来没说话,只是侧身让了让,把手上的电吹风递给了他。
自然的就像是本该如此。
电吹风是小店里买的几十块钱一个的小东西,吹一阵子就会发烫带着焦味,简南开了低档,一点点的吹。
“曼村很穷。”他在呼啦啦的电吹风声里,无来由的开了个话头。
“嗯?”耳力很好的阿蛮听到了,应了一声,带着问号。
“你为什么愿意陪我来这里?”简南问她。
“其实你有钱。”
阿蛮在黑市上做了六年保镖,最后和贝托纠缠的时候,她花钱的手笔一点都不像是普通人,买的安保设施都是时下最先进的,回来的时候坐的商务舱,她也没什么新奇的样子。
她之前的愿望是帅哥月抛,她的小金库估计数目可观。
她有钱。
她如果真的要找家人,并不那么难,她如果真的想回国,除了和他签十年合同,还有其他的方法。
有很多舒服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