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步然埋怨着,一把将陌子归推回他身下的矮席间。真是搞不懂这个男人,腹间一箭,血失得一张脸白得像几案上的宣纸,人却还是不甚安分。
这短短换药的一炷香时间里,已经契而不舍地闹了她四五次。
弱水河畔的冬日暖阳从大帐的窗布探头而来,紧致密实的男性肌肤泛起蜜色的光泽……
她吞了吞口水。一边小心地替他上着药,一边还要不甚其烦地应付他各种小动作。要不是看在他伤势严重,还真想放任不管。
微凉的纤手轻轻掀起他腰间还残留着些许血迹的纱布,饶是用了最好的仙药,那个箭伤依旧狰狞。
“怎么?”陌子归一手捧起她小巧的脸,柔声问。
“嗯?”步然回过神,知道自己任何的神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便匆匆背过身去拿药,不敢看他。手上簌簌动着,嘴上依旧是敷衍:“没什么。”
“你是何时知道我骗你的?”
“你还好意思问!”步然一听他提这茬就气不打一处来,嗔怪道:“我走到一半发现要变天,准备折返回去取些避雨的用具,你那些亲卫死活不让。”
陌子归听了不说话,眼里闪着粼粼的光,又问道:“之前我让后荼向青帝求援,他按兵不动,你是怎么说动他的?”
步然将手里的药往他腰上一摁道:“把剑驾到他脖子上,你看他动不动。”
“哈哈哈哈……”陌子归忽然大笑起来,步然不知所谓地看着他,片刻后他才道:“然然的行事风格倒是越来越像为夫了。”
步然一听,霎时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她想起曦古寺那一晚,依旧是后怕——若是她再晚一步,眼前这个人或许就真的是碧落黄泉。
身侧的陌子归,忽然不笑了。步然觉得腰间倏然一紧,她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陌子归湿热的气息氤氲在耳边,声音里带着浅浅的歉意。
“让你担心了。”
“你还知道我担心?”步然一听,像是被他拨开一道淤积了泥沙的阀门。这几日以来的忧虑,惊惧和委屈奔袭而来,激得她霎时红了眼眶,怒不能平,但张口之间声音里却满是哽咽。
“你下一次,要是再这么丢下我,我……我就……”
“就怎样?”
“我就将你的仙身,和臭泥葬在一起!”
“……”
陌子归生性喜洁,光是听她这么说,便有了一丝不太舒服的生理反应……但转念之间,又自顾笑起来,将她的一缕乌丝绕进指间,浅浅笑道:“我以为你要说另外寻个人嫁了,结果……”
他揽着她的腰,靠得更近了一点,星火疏淡的夜瞳被亮点,流出她的一汪倩影。
“你还是放不下唔……”
下一刻,步然的手便不太客气地将染了药膏的纱布,重重贴上他的伤口。陌子归刹那间便没了调笑步然的兴致,赶忙捂住自己的伤口,一张脸惊痛到变形。
“你……这个女人……”
步然没有说话,无声地笑着,整理起身边的药箱。身后的陌子归半晌地没了动静……
……该不会是下手太重,把这个小白脸给痛死了吧?
她暗忖着不对劲,赶忙将药箱放在一旁。
“陌子归?”步然凑近了他闭紧着双眼的脸,伸手捋了捋他皱起来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