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您想参一脚海上的生意,我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要不是皇上并不推行这个,我在这上面又没什么门路,我也想参上一脚啊!”曹寅捋着胡子笑呵呵。
“曹大人说笑了,这整个江南都在你的眼睛下面,去去海上行商又怎么会放在眼里?”胤禛才不会信这个老头子的话,要知道,出发之前,除了他皇阿玛会找他谈心,他额娘也找他谈心了,如果说,皇阿玛的谈心让他知道了皇阿玛对曹寅的信任的话,和额娘的谈心就让他知道,曹寅这个老头子说话在他皇阿玛面前有多管用——这也代表着这个老头子有多不能得罪!
曹寅见到了四皇子,试探一下知道这不是个简单的,也就放了心,俗话说的好,皇子这身份,不怕你不简单,就怕你傻白甜,傻白甜的话,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好糊弄是好糊弄,但是这也代表着出去了容易吃亏上当啊,船是从他曹寅手中出去的,赔的底掉,他在皇上面前脸上也没面子不是?
曹寅带着胤禛在装了货物的船只转了一圈,这才缓缓介绍,“这一次,我给您准备的六条船之中,有四条船上有受西洋人喜爱的茶叶、丝绸、瓷器之物,还有大清水师五百,四阿哥您可以去看一下,还缺什么,我给您补上。”
胤禛微微挑眉,曹寅这人真不愧是他皇阿玛信任的人,办事就是妥帖,这些东西还真是苏家船队总结出来海上最畅销的货物,“胤禛在这里先行谢过曹大人,我来之前还在想呢,这海上的是从哪里起头,曹大人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曹寅哈哈一笑,“四阿哥满意就好,皇上吩咐的事,奴才自然是要肝脑涂地的完成,奴才哪一点没做到位还请四阿哥多包涵!”
两人就这样互相吹捧,一点也不嫌尴尬。
这两人没觉得怎么样,一直在两人身后不远的苏莹在听了跑去看了货物的船队中常年跑船的人的回话之后,倒是有话要问,“这些货物,曹大人花费颇多吧?”
在前面采买东西的时候,苏莹就让船队派来服侍的一个大婶去买了汉服,现在到了江南地界,她就换上了整套的汉服,还别说,被风一吹,还真有几分仙气,苏莹表示,这古代纯手工的汉服,她穿在身上感觉自己的美貌都增色了不少。
她身着一身汉服,胤禛还好,曹寅就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份了。
胤禛看他有点懵圈,只好正式的给他介绍了。
在曹寅的想法中,皇子福晋,怎么着都要考虑一下皇子的想法吧,出现的时候,即使不是一身皇子福晋正装,也是是要一身旗人装束,现在好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活脱脱一个汉人贵族小姑娘,再看对此毫不在意的四皇子,曹寅心中五味杂陈——这算不算“思明”啊!?
苏莹可不想管在情报部门做久了的曹寅脆弱的神经,她更为关心的是,这些上等的茶叶、瓷器、丝绸是哪里来的?如果是花钱买的,花费几何?又是花哪里的银子?
曹寅对于这位四福晋的身份背景,还是知道点的,也知道这一次四皇子之所以会南下,由头就是这位四福晋的船队,这样一个人,人家穿什么自然是没他发言的余地,所以,他也只能当没看到,对于这位福晋的问话,看四皇子都是听之任之的态度,就知道,这位福晋发言很有分量,有分量也就代表着管用,对于这样的人的问话,必然是要回答的。
“回福晋的话,奴才上一任做的是苏州织造,这些东西都在奴才管制之下,并没有花费奴才什么。”
苏莹抓了抓耳朵,话说她在京城除了太监和宫女还真没听谁一口一个奴才的,尤其这个还是康熙的特务头子,还真有点不太适应,“我听我们爷说了,曹大人已经调任江宁织造,这么短的时间里弄出这么些东西,品质还这样好,我们爷自然是要领您的情。”
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好东西,本来也没当回事的胤禛听了也就明白了这批东西品质是真的不错,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东西是曹寅私人弄来的还是算官方的?
看到四皇子身上的气势都变了,曹寅心中一片无奈,他真没想到这四福晋会想到这点,更没想到四皇子竟然也是一‘正直’的皇子,“这批东西,一半是皇上的意思,另一半是奴才补上的。”
此话一出,就代表着不紧要给皇上上折子,还要自掏腰包去补亏空,曹寅感觉这个差事亏了。
苏莹想了下这些东西的数量,不禁佩服这位情报头子,能让一个皇帝这样信任,绝对是一个人才,“曹大人这样一说,我们四爷心中就有数了,这样吧,您的一半东西呢,就算是您的,我们出手之后,三七分,我们三分算是跑腿辛苦钱,七分给您,到时候直接给您送到江宁织造府去,曹大人觉得如何?”
第50章
对于四福晋的话,曹寅的态度是看了眼四皇子,在发现四皇子一脸的听之任之之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听四福晋的。”
“曹大人爽快,那么合作愉快!”苏莹谈成了生意一个高兴就行了抱拳礼——一个汉服美女行抱拳礼,挺伤眼睛的。
合作愉快的三人上了船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御厨做的海鲜大餐互相为对方送行,圆满的为此次的会面画上了句号,这才开船的开船,开船的开船,一个继续海上航行,一个乘船往内陆而去。
“曹大人是皇阿玛的人,用得着分得那么清楚吗?”曹寅混的再好,皇阿玛对这个人再信任再念旧情,这终究是他们家的一个包衣奴才,是,曹家的女儿以后会成为王妃,虽然没有正式下旨,但是口头的旨意也是圣旨,但这也没改变这一点,对于自己家的奴才还分的这么清,直接把这一部分银子给皇阿玛不就好了?
苏莹可不想和胤禛说他二哥就是这样想的才会倒霉之类的,就她看来,这个曹寅以权谋私做的很顺手,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是一个情报头子。
按照历史的惯性而言,情报头子都应该只为皇帝一人而用,但凡和其他人牵连上关系了,先倒霉的一定是其他人,苏莹觉得,康熙皇帝这么信任这个曹寅,自然有信任他的理由,那么这个曹寅回去之后一定会把今天他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的写成小条条,用不了几天,这个小条条就会出现在康熙皇帝的案头之上。
既然会报给皇帝,那就不能留下小尾巴给人抓,曹寅这个人太敏感了,不能过于结交,也不能忽视此人,太难办了,现在这样,不占便宜,也不得罪对方,还让对方承自己这一方的情,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刚好。
现在看来自然不算什么,但是不要忘了,但凡是皇帝,老了的时候那猜疑心重的哟!研究一下历史就会发现很多惨案都是发生在一个皇帝老了的时候,不信去翻翻史书,史官大书特书,人们最爱看,波折最多,传奇故事由此发生的,十有八九都发生在一个皇帝年老的时候。
清朝最出名的不就是康熙皇帝年老引起的九龙夺嫡吗?连顺治皇帝的生死之谜都没压过他孙子们争夺皇位的这一节。
最后这些话忽略掉,就是苏莹对着胤禛讲她这样做的理由。
“你这脑袋真天都在想些什么?”胤禛觉得他整天接受着苏莹的各种奇思妙想,早晚有一天会对他皇阿玛的伟大形象产生怀疑。
“我说的这些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苏莹拨动着鸿雁亲自买来的琴,觉得还好,反正她对乐器也没什么鉴别能力,“说真的哦,从史书上就可以知道,真正有为的帝王,无不是表面上心胸宽广,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记得清楚的,皇阿玛虽然做的也不错,但是对满汉之分的区别对待,还有这几个织造就已经暴露了他的心中是怎么想的,这样的情况之下,怎么让这南方的汉人归心?”
胤禛冷笑,“你想的挺长远啊。”
苏莹耸肩,“不想长远一点怎么办?其实仔细看看历史,始皇帝秦始皇的先祖深究起来也是蛮夷出身,北周宇文氏隋朝杨氏唐朝李氏皇族历史上记载的清楚,也是草原鲜卑族发展出来的,这两个是最出名的,也是最有代表性的,现在清朝主掌这片土地,发展的路线却是在满汉之间筑起一层清晰分明可见的篱笆,现在皇帝是皇阿玛这个战火之中走出来的还好,问题不算明显,但是谁敢保证以后的继任者还有他这样的手段?”
胤禛冷冷的看了苏莹一眼甩了袖子转身走出船舱,苏莹也没管他,自顾自的把琴摆好,准备先自己试试看,然后苏培盛就来了。
“福晋安!”
苏莹这下好奇了,“你们爷不是在生气吗?”生气了,他的贴身挂件还跑到她这里?
苏培盛对这话可不敢接,只能赔笑,“福晋您说笑了,爷让奴才来找找福晋的书去看,也还说,让您把琴谱背好,他要抽查!”
苏莹对胤禛这个一被怼或者辨不过就小心眼发作的臭脾气是没办法了,不过,他这脾气也是有意思,越是被她怼,反而越是喜欢招惹她,弄得她被招惹了就想怼他,嗯,确定了,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啊!
苏培盛拿到了厚厚的史记和资治通鉴颠儿颠儿的走了,留下苏莹认真反思她陷入的这个怪圈。
胤禛从小到大被苏莹或明或暗怼的次数不计其数,早就已经习惯了,只不过小时候被怼可能是因为挑食被怼,可能是因为宠妹妹被怼,更可能是因为面对生母养母的复杂心情被怼,胤禛被怼了,小时候会靠着恶作剧来挽回面子——很明显,苏莹的智商明显不怎么高,根本没察觉出那些是恶作剧——长大了,就知道按着苏莹的弱点狠戳,才有了点成就感。
随着年龄的增长,苏莹的弱点——怕老鼠没那么管用了,胤禛也意识到他面对的小伙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子,再加上见面的机会变少,这才减少了这种互相伤害的幼稚行为。
现在好了,两人成亲了,每天从早到晚的面对面,熟悉的感觉陌生的感觉都需要两人慢慢适应磨合,而这种小时候的相处方式让两人慢慢的适应了对方的生活节奏。
胤禛对于这种相处方式适应良好,主要是苏莹很多时候说的话虽然不怎么好听,甚至有人身攻击的嫌疑,并且有些地方直接就是错误的,但是仔细想想就会发现,那些话挺有道理的。
这一次也一样,胤禛对于苏莹的话不怎么当回事,倒是对她说的始皇帝和北周隋朝唐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晕船反应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和苏莹互相伤害过,不能再去刺激她,正无聊的胤禛就把这两本书直接当故事来看了。
因为苏莹说起,他特意先单看秦始皇和北周以后唐朝的历史,看了,胤禛就突然发现他上书房的史书简直是白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