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喜欢吃。”林泽倔强地微抬着头看着顾钧的方向,就像一个和大人闹脾气的孩子。
顾钧虽然已被眼前这人的色相所迷,但毕竟还是个有脾气有原则善于讲道理的社会精英人士,他不会一味地放任他人的坏脾气,他自觉他还不是昏君。
“林泽,难道大人没有教过你要尊重别人的劳动吗?说吧,是什么原因让你要对一条鱼发火?这鱼究竟哪得罪你了?”
“……没……我不是……”林泽被这两个被偷换了主语的问题给绕住了。
“哦,鱼没有得罪你,那应该就是我了?”顾钧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骚包地开出了一朵摇头探脑的花,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林泽是因为在意廖远才这样的?是吃醋吧?肯定是!
“……不、不是……”林泽在胡搅蛮缠这方面向来是丢盔卸甲毫无抵抗的能力。
“我没有和任何不相干的人说过你的事,今天那人就是不相干的人,他叫廖远,是我的大学同学,云城公安局借调的法医,他也参与了舒一龙的案件,他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并不难。”顾钧一边说一边仔细地观察着林泽的表情,对面这人从茫然不解到认真听,眉心中间细微的皱痕也表明了他正在思考,“他今天这样做也许是因为他嫉妒你……”
“嫉妒?”林泽猛地张大了速地垂下眼睫,手指在桌面的掩护下紧紧地掐在了大腿上,他刚才心里那样的不舒服难道也是‘嫉妒’吗?
这药下猛了?看到林泽突然的紧张变色,顾钧恨不能穿越回去,用一张膏药将自己这张没耐心瞎试探的嘴给贴上。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死就死了,就算死也宁可在水里渴死,也不在岸上看着大片波光潋滟秀色无边的水渴死,顾钧这种本性##爱好男的同志,若是一贯的心若止水倒也罢了,比如他还没有动歪念时见到林泽最多也就是觉得挺养眼,远观即可,这类看着就涉世未深的小男生他连撩拨的想法都不会有,做人还是需要有底线的。
可一旦动了念头,底线就是个摆设,涉世未深也只能在这些色字当头的男人眼中成了清纯可爱,更何况林泽并不是纯白小羊羔,他是个多面体,简单的生活、沉重的过去、单一的目的、多变的心理,他对人性的善恶有着最不设防的判断,可在面对善意时又会曲折地躲闪试探,他就像是一个没有盔甲的战士虚张声势地举着枪和矛,如果突破他外在坚硬的防线,里面躲藏着的是一只还没有学会自保的幼兽,他的矛盾无处不在,无论是心理的还是外在,正如他那双好看的能让人沉溺其中的眼睛,却无法接受光明。
顾钧突破了防线,于是他沉迷于这样的林泽,他想保护他,更想挖掘他,他想要看清这个人究竟有多少面?而这些面只能如被精心切割过的钻石,所有的熠熠生辉都只能被他所藏。
屁股下的位置决定了你的思想,同样男人的身体界定了他的勇气值!
“他应该是看出了我喜欢你,所以他嫉妒了。”
顾钧浑身乏力,比熬夜抓捕犯人都累,可又如释重负,能掰弯就掰弯,不能再说,说不定林泽本也不是钢铁笔直男。
诡异的静默中,顾钧的大脑却出奇的活跃,简直要能上天了,直接想将主人的肉体给抛下,头脑风暴中玩了一把博弈论。
掰弯和掰不弯,各占百分之五十。嗯,概率不低。
直男和非直男,也各占百分之五十,哎?概率也不低。
如果林泽是直男,那被掰弯的概率就是一半,如果林泽不直,那就百分百!
脑细胞欢快地起舞,压根不顾及正在忐忑中跌宕起伏的心脏承受能力,硬生生地给顾钧来了一场灵与肉体的撕扯对抗,谈个恋爱愣是整出了精神分裂的症状,大概也是顾钧始料未及的。
第63章chapter063
63.兵荒马乱的告白
林泽懵了,他不明白他只是不想吃鱼,怎么就扯出了‘喜欢和嫉妒’这么严重的事故?
他喜欢我?他干嘛喜欢我?不是,他喜欢我,那个人干嘛要嫉妒?他也喜欢他?也不是,这和我不吃鱼有什么关系?
林泽脑子里来回折腾的问题中竟然都匪夷所思地避开了女性这个角色,他不是应该喜欢她吗?这么标准直接的问题居然没有出现,林泽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七荤八素的情绪搅缠在一起,终于让林泽的脑子被糊住了,从细缝中勉强漏出的理智也只够他维持想要解释某个问题的微弱能力,‘喜欢’在脑海中维持着呼啸折返跑的狂野奔放,而‘不吃鱼’却成了他唯一能拿出来抵挡一二的盾牌。
“我、我被鱼刺卡过,他们也和我说鱼肉没有刺,结果……所以我才不吃鱼的,你……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
“他们为什么骗你?”顾钧诧异地挑了挑眉,没想到林泽听到他‘告白’后(好吧,姑且将刚才那糟糕的博弈看做是告白吧)开口会说这个,但他还是尽量温和平静地接过了话。
林泽眨了眨眼,他这一刻特别想看清顾钧的脸,可惜,他一点儿都分辨不出这个刚才说出‘喜欢’的人脸上是带着怎样的表情来追问他过往的事。
从外公过世后他就慢慢学会了不再向人诉说委屈,因为没有人在乎,你的辛酸和眼泪在别人眼中是无用且廉价的,甚至是能被拿来成为再次伤害的利器,或许这些在那些人的想法中只是玩笑,他们并没有深藏的恶意也没有想要至你于万劫不复的残忍,他们只是生活的太乏味被局限在某个平层,即使再努力也无法冲破那层无形的阶级的隔离,呼吸不到上面或许相对更多滋味的空气,于是他们就只能用身边的能刺激到自我的乐趣去给生活调一下味,却全然不去想这些调味品可能是他人的伤口甚至是生命中不可再承受的重量。
“因为我看不见,他们觉得好玩,”林泽烘热的大脑蓦地就冷静了下来,连带着出口的言语也夹上了冰渣,“无伤大雅的玩笑要不了一个人的命却能取悦许多人,你难道没有玩过吗?”
“我不否认我或许曾经也是那些开玩笑的人,”顾钧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走到林泽的身边,“但我从不对我重视的人或事开这种玩笑。”
顾钧的气息太强烈了,林泽不由得再次往椅背上缩了回去,他刚冷静了片刻的大脑再次晕热了起来,“你……”
林泽的嘴唇上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给碰到了,本能地抬手去摸,手却被另一只手给轻轻握住了,“张嘴,我说过这鱼肉中没有刺。”
林泽呆愣着,他这是……难道我吃下这鱼肉对他这么重要?是要我夸他烧的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