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轻点!”
“忍忍。”
顾疏澜轻抬起姜氶心的下颌,帮他的嘴角上药。沾了酒精的棉签一点点蹭掉血迹,再上药水。药水味重,颜色深,姜氶心的脸哪哪儿都红一块,挺好玩,顾疏澜觉得挺滑稽。
“你笑什么?”姜氶心被抬着脸,哼哼出声。
顾疏澜拇指指腹揉着他的下巴,舍不得撒手:“我笑什么?心疼还来不及呢。”
姜氶心收回下巴,后靠在沙发上,想用指关节碰伤处,被顾疏澜出声制止后,不情不愿地收手,瘫在沙发上,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
“你怎么还不走?”
顾疏澜不乐意了:“姜氶心,今晚的事还没一件件说清楚呢,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姜氶心今晚闹得那么大,面子里子也不剩什么了,横道:“我怎么了我?”
“我上台的时候,你跑什么?”姜氶心想呛声,被顾疏澜打断,“现在还学会打架了?左勾拳右勾拳你是有拳王梦要实现吗?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你那么冲动。”
姜氶心不稀罕听这话,蹭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大声道:“我打人还需要跟你报备吗?是不是还得写个标书申请立项啊?”说话机关枪似的,突突突,说完就捂着嘴角痛呼。
“我看看,是不是扯出血了?”顾疏澜心急,本来是坐在茶几上的,现在挪到了沙发上,想扳姜氶心的脸细看,被他挥手挡掉。
“说要送我回家,就是上来找机会骂我的吗?”还挺委屈,“这事不得怪你吗?”
“我怎——”
“怎么不怪你?那个人渣是不是你公司的人?你就是这么管人的吗?欺负女孩还赖我头上。”姜氶心下手重,打得翟旭找不着北,他自己也没讨到好,派出所一日游,还受了伤,也挺不好过的,心里憋着一股气呢,不禁说,一说他就要反驳。
“行,都是我的错。”顾疏澜哄着姜氶心冷静,开始“认罪伏法”,“怪我没看着你,要不然都不用你出手,怪我平时疏忽,不知道员工品德有问题,怪我没忍住,你受伤了还欺负你。”
还能这样?姜氶心哑口无言,没给他判刑,反被他这一番辩白折服。
“不生气了?”顾疏澜笑,他圈着姜氶心,现在他俩的距离有点近。
姜氶心看了他一眼,敢情这是把他当小孩子哄么?
顾疏澜看不够似的,把今晚姜氶心的反应都记下来,愤怒的,皱眉的,恼怒的,再次相遇之后,他第一次看到这么生动的姜氶心。
他垂下眼睛,伸手帮他把衣服扶正,肩线对好,丝滑的料子不比上药时碰到的那片白嫩皮肤,手滑到胸前,细致地帮他把衣扣扣好,掩住一小寸胸膛。
姜氶心身体僵硬。顾疏澜专心地对付着衣扣,手指都没碰到他的皮肤,只是尾指偶尔在薄薄的衣料上一划而过,像根火柴划拨过去,带起一路火星。
“还扣什么?待会要洗澡的。”姜氶心把自己的衣领拽走。
“那你就扣到洗澡时再解。”顾疏澜知道他别扭,也不强求,起身去收拾茶几上的药箱。
他弯着腰,用过的棉签丢掉,酒精和药水盖好放到药箱中,再关好,放进进门的储物柜中,回头,把直勾勾看着他的姜氶心逮了个正着。
“看什么?”
姜氶心先小是幅度地摇摇头,最后还是问出口:“你好像……很熟悉这里。”
那可不?这是顾疏澜亲自选定的家具和装修风格,进门开关控制哪一盏灯,应急用品放在哪里,花园里的花什么品种他都知道。
他跟在姜氶心身后进来的时候也惊讶,没想到会那么巧。
当初在画展上的一面之缘,他轻易放走姜氶心,却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成年之后的姜氶心出现得正是时候,这让他多年来的想象都显了形,他当时没妄想两人还能有什么交集,但却想离姜氶心更近一点。
想他过的日子,做一份跟爱好相关的工作,同事和睦,家庭康宁,想他会回到什么样的家。
所以这里就是他对姜氶心这十年居住环境的想象,简约、安静、舒适。
“我家里的急救箱就是放在这里,挺巧的。”顾疏澜随意地答着。他摸不清姜氶心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担心贸然说出来可能会引起他的反感。
“哦。”
姜氶心坐在沙发上不动,没去洗澡,也没干别的,顾疏澜站在客厅里,也没事做,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打破僵局。
“要不——”
“要不——”
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一个欲言又止,一个淡淡地笑。
“你想说什么?”顾疏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