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连续的敲打下终于开了。
“小升?!你头发怎么都湿了?”许湘往儿子身后一看,更是惊讶不已。
“这是小畅?快快,快进来!”
沈煜升把易畅背到房间里,想让他下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没什么意识了。他紧蹙着眉头,嘴唇微微张着,呼吸的节奏有些混乱。
许湘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疑惑地说:“他发烧了。怎么回事?你们淋了很久的雨吗?”
沈煜升摇摇头,“不是,我们刚刚也就是从公交站顶着雨跑过来。我怀疑是……”
他顿了顿,在母亲更加疑惑的目光里道:“有些说来话长。”
许湘也不想管这么多了,和儿子俩人把易畅安置了一下,就坐下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完他磕绊的叙述,许湘沉默了。
“妈,我觉得我们需要叫他姐姐过来一趟。”他上次对易畅的姐姐印象还不错,觉得是一个挺真诚可靠的人,而且易畅看起来对她挺依赖的。但是他不知道易欣并不与易畅一起住,而且远在另外一个城市。
许湘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样考虑比较妥当。她接了盆热水,到床前给易畅慢慢擦拭。看着这张与她的大儿子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她的心就软得不行。其实她也明白,这是别人家的孩子,这是另外一个人,她不能愚蠢和自私到这种地步,但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关心他。也许是因为有缘,让这孩子一而再地出现在她面前,然而为何每次都是这样伤痕累累的样子……
她用毛巾沾了些水点在易畅有些干裂的唇上,点着点着,她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妈……”沈煜升听见母亲微微的抽泣声,有些不知所措。
许湘用手背抹去眼泪,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必须坚强一些,这么久都坚持下来了,她不能这样放任自己的情绪。
沈煜升见她还是拼命克制的样子,虽不忍但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周六许湘去学校开会办事,沈煜升留在家里照顾易畅。易畅吃了药已经恢复了一些,但意识还是偶尔出于游离状态。沈煜升帮他给易欣打去了电话,只简单地说了一下易畅的现况,易欣在电话里有些怔愣,说今天晚一点会赶到。
易畅睁开眼时,他的姐姐一脸愁容地正看着他,原本该整齐利落的过肩直发此时却非常凌乱,漂亮的柳叶眉紧紧蹙着,脸上挂着泪痕,眼底还有些青色。
“姐你来啦。”他正想坐起来时,头上却劈下来一记手刀。
“你还好意思叫我姐!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什么都不跟我说,你为什么……”她看见他这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情绪一下子冲了上来,即使她是那么心疼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忍不住责怪他对自己的不信任,还有他徒劳的死撑。她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打工,挂了电话没有请假就溜了出来,在火车上的时候她一直在胡思乱想。听沈煜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之后,她想现实怎么会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沈煜升赶紧拦住她的动作,“欣姐,你冷静一下……”
易畅只是垂着眼没有说话。易欣抹了两把眼泪,回头对沈煜升道:“这次我们又欠了你们家那么大一个人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他摇摇头道:“别这么说,我们也是举手之劳。”他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孩,目睹他的两次遭遇后,他也开始同情他。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易畅要忍受的东西比他要重太多了。
易欣伸手试探性地触了触易畅的右腿,他疼地发出了嘶的一声。
“还这么疼……肯定是加重了,一会姐姐带你去医院。”
在这时许湘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走进房间。易欣赶忙起身鞠了个躬向她道谢。
许湘说:“这些都不是什么事。小欣你出来一下吧,我想跟你聊一聊。”
在两人出去后,沈煜升就琢磨着怎么处理易畅身上的伤口。他身上的伤口并不多,就是腿部和脸上有些擦伤,昨天简单包扎后又渗出了一些血,他决定帮他换一下纱布。
他的医疗知识仅限于教科书和电视里也不知是对是错的信息,所以看到易畅有点狰狞的忍痛的表情时他觉得有些羞愧。
“煜升哥,可以帮我把腿动一下吗?好像有点麻痹了。”
沈煜升听罢将他的腿微微扶了起来按摩了几下,突然想到好像腿不舒服的人会把腿架高来放松。但是房间里的枕头不太够用,他想到他哥之前在绑阳台上的小树枝时用过一捆绳子,他可以把易畅的腿固定在床边的衣架上。他让他等一下,开始翻找起来。
他忙了十分钟终于从某个抽屉里掏出了一捆绳子,绳子也算是精工细作,表面十分光滑,易畅绑着应该也不会感觉疼。他将衣架推得离床再近一些,仔细将绳子在衣架一角打了个结,做这一串动作时他没有发现易畅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奇怪。
“这个绳子是我哥之前买的,应该很结实,绑着不容易掉下来,”他边说边调整衣架的角度,“如果不舒服的话我再给你拿几条我妈的围巾垫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