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那姑娘身后的大小伙人高马大,一把便将人扶了起来,谁也没在意,直到第二次摔倒的重演。
这次摔的是个大吨位的男人,矮矮胖胖的身子歪到地上压塌了一大片凝结的积雪,露出了雪地下的真实全貌。
男人显然被吓到了,他的腿开始发软,他觉得自己有些站不起来了。
“嘿伯桑,怎么了?”男人头顶传来了同伴的问候。
伯桑像是被这万般寂静中突然传出的声音吓到一样,双手开始奋力地将自己冗沉的身躯往后挪,惟愿自己瘫软的双腿能够尽快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伯桑你……”那人问道一半就被眼前的景象堵住了嘴。
白雪皑皑的地方向来不会暗到伸手不见五指,当伯桑一点一点挣开身侧的积雪时,大伙看到了让自己同事惊慌的源头。
那是张……非常干瘪的皮,让人忍不住地想象它有血有肉的模样。
刚被人割开时大概是鲜血横流的,肌体还饱满润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层叠在地上让人乍一看都分不出它是什么,不过好在它的首位还在,只有中间被掏成了空心。
前面的领头人意识到了不对,带着队伍的前半截回过来将伯桑围成了一个圈。
伯桑下意识踢蹬地脚让它前后的雪都露出了真面目,先是一条皮带,随后是同身体干瘪程度完全不成比例的双腿和头部。
没有人尖叫,空气里弥漫着死寂和压抑,伯桑终于颤巍巍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其实大家心底对这个问题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似乎没有人愿意承认。
伯桑胖乎乎的脸皱出了好几道褶子,声音被压得低低的,隐约能听出哭腔:“这是咱们的新道具吗……这是组里设计定制的对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声应他:“不是,我们组里没做这种东西。”
“这个人是谁,竟然被人把肚子切……”
“仔细看伤口!不是人干的,肯定是野兽。”
几句话下来,众人注意到了尸体被撕裂的不规则伤口。
大家都是美术设计的老江湖,经手的设计和道具不计其数,没一会儿便为这句尸体下了诊断书,是个不幸遭遇野兽的男人。
可伯桑的腿还软着,他怎么也忘不了刚刚自己一脚踩上去的感觉,隔着绝对厚实的雪地靴,他却依然感受到了尸体皮脂仅剩的特殊韧性。
后来在警察的笔录中,伯桑揪着自己的头发交代道:“我当时……我想我确实踩中他被挖空的肚子了,不不不……我踩到的是他的后背……”
而且是从里往外踩的那种。
那时候在雪地里,众人没花什么功夫便辨认出了尸体的身份——是导演利比。
身为剧组美术组和道具组的一员,众人不约而同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保持了静默,直到有人小声问:“我们是不是该报警……”
有人取下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我有朋友在那边,他们现在应该就在附近。”